江東,柴桑。
入夜,剛交了子時。
這在古三國時代,本應該是關門閉戶,滿城漆黑如墨的時間。
但江東第一謀士張昭的府上,卻是燈火通明,照耀如同白晝。
府門前不時有馬車到來,一個個人影急匆匆的下了馬車,小步快跑的進入內堂。
馬車豪華,拉車的馬也都是上等的好馬,如果不是公侯氏族,豪闊之家,絕對用不起這樣的馬車和戰馬。
內堂,一間隱蔽的密室之中。
江東第一謀臣張昭居中而坐,兩旁儘是江東權臣,以及當地的氏族之家的代表。
“張閣老,夤夜召集我們前來,難道是那邊有了變故?”
顧雍見眾人已經就坐,看到張昭臉上的嚴肅之像,用手輕輕指了指西方,試探著問道。
張昭並未說話,默默的點了點頭。
張紘納悶的說道:“不是昨日黃昏時分,才傳來捷報,說周瑜派甘寧深入連泉,一把火燒儘了荊州水軍的戰船麼?”
“但看張閣老的意思,似乎並非此事啊……”
張昭擺了擺手,示意眾人不必猜測,從袖中拿出一封剛剛從鄱陽寄來的斥候密信,放在麵前的桌上。
“剛剛傳來訊息,周瑜帶領水軍攻打江夏,沒想到曹操早有準備,寸土未得,大敗而回。另一路接應甘寧的韓當丁奉一部,也慘遭荊州水軍的伏擊,戰船兵馬多有損折,還戰死了大將丁奉……”
丁奉??
到底敗的有多慘,根本不需要形容,這兩個就夠了!
千軍易得一將難求!
江東在經曆了早期的人才井噴階段之後,近年來已經鮮有後起之秀。
而丁奉卻是那個後浪推前浪,能夠把前浪拍死在沙灘上的一朵冉冉升起的明日之星!
“丁奉死了!”
就算是一個兵卒沒死,一艘戰船沒沉。
就憑這一句話,周瑜已經是大敗,一敗塗地的敗!
張昭繼續說道:“天色微明之後,我便要入吳候宮稟報吳候了。吳候也必然會召集我等,議論此事!“
”此事關係我江東的存亡,所以在入宮之前,咱們先會麵計議一番,也好明日在朝堂之上,勠力同心,保衛江東。”
眾人麵麵相覷,心中各自思量。
當昨日周瑜火燒荊州連泉水寨的消息傳來的時候,眾位江東氏族便一則以喜一則以懼。
喜的是周瑜火燒了荊州的水軍戰船,曹軍沒有了東渡長江的條件,短時間內無法渡江。江東可以安穩的過幾個月的安穩日子了。
畏懼的是,這次火燒戰船,必然會激怒曹丞相!
昔日徐州之殃,猶如在昨天。
萬一他日曹軍拿下江東之後,曹丞相要報今日之仇,對付江東,那他們這些吳候臣子,江東氏族,將會首當其衝!
陸績歎息一聲,皺眉說道:“憑我江東之力,想要對抗曹丞相,無異於螳臂當車,以卵擊石。”
“若是收斂兵馬,主公親自作書,遣使往襄陽見曹丞相,祈求保全,或許我江東還有一線希望。”
“可恨周瑜!隻顧著窮兵黷武,簡直自不量力!非要去招惹曹丞相,連泉一把火,我江東已經與荊州勢成水火,如今就算想要議和,隻怕也難了!”
張紘用手叩打著桌麵,恨恨的說道:“就算是難,也隻有議和一條路可走!”
“江東微末之兵,彈丸之地,從來就無法對抗中原!昔日楚霸王何其英勇?不也是身敗垓下,自刎於烏江之畔麼?”
“若是他知道江東之勢,可敵中原,又何必自刎?”
步騭起身,給諸位滿了一碗茶,將茶碗放在桌上,緩步繞著圓桌背手走著,一邊說道:“是戰是和?我想諸位心中皆有答案了。我江東百姓不可死,我江東氏族不可亡。我們不可為一人之存亡,搭上整個江東!”
顧雍調侃笑道:“步公,你妹妹步練師現今身居吳候宮,乃是我主身邊最寵愛的夫人,你說出這等悖逆之言,就不怕被主公罷黜了麼?”
步騭哈哈大笑,環顧眾人:“事態已經擺明了,若孫、曹開戰,孫氏必敗。我們何罪?為何要坐以待斃?”
“閣老,你位尊年長,此時全憑你拿個主意!”
步騭走到張昭的身邊,深施一禮說道。
其餘眾人,也各自將目光投射到張昭的身上。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