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曹公攜百萬精甲,將列千員,平吞荊襄,虎視天下,孔明以為如何?”
諸葛亮毫不思索,展顏笑道:“曹操收袁紹蟻聚之兵,劫劉表烏合之眾,雖有百萬,也不足為懼!”
陸績冷笑道:“好一個不足為懼!”
“不知劉皇叔敗於新野,走於當陽,逃於江夏,龜縮樊城,也是不懼麼?”
諸葛亮哈哈大笑:“好一個陸公績,果然什麼都瞞不過你!”
陸績麵有得色,絲毫不肯放過,以為孔明已經理屈詞窮:“孔明先生不必為我歌功頌德,陸績不過江東一腐儒而已,沒什麼了不起的。”
孔明忽然頓住笑聲,麵色嚴肅的說道:“公既自稱腐儒,至少還當得一個‘儒’字,必通曉古今曆史。”
“可知昔日齊之田橫麼?”
陸績一怔,納悶說道:“家喻戶曉,那又如何?”
“田橫五百壯士,寧死不肯降漢,是為英雄!”
“如今天下乃漢室之天下,非曹氏之天下也!劉皇叔不惜一身一命,寧死抗曹,不過效田橫之死罷了!”
“身雖死,名可傳於竹帛也!總千年之後,世人提起,也會讚一聲‘劉皇叔,真英雄也’!”
“可你江東也是漢室臣子,卻未戰而先怯,不思如何保衛疆土,匡扶漢室,卻畏曹如鼠,每日隻想投敵賣主,隻恐早晚史書之上,難逃‘江東鼠輩’的評價!”
陸績理屈詞窮,滿麵羞慚,一時之間不知如何應對。
心中暗恨:“這諸葛亮也太損了些,不論我們提什麼事,他總要引申歸結到我們想要投降曹操的話題上!”
步騭自告奮勇,往前一步,站在諸葛亮的對麵,冷冷笑道:“孔明此次來我江東,意圖做說客麼?還是劉皇叔在荊州已經沒有容身之地,想要歸於我江東,命你前來打頭陣?”
諸葛亮連連搖頭,擺著羽扇輕笑道:“非也,我家主公還不至於那麼沒有眼光!”
這一句話,得罪了整個江東氏族官員,所有在場眾人,臉上皆有怒色!
諸葛亮見所有眾人明明心有怒火,卻又無處發泄,安心暗笑,繼續說道:“我主若真是窮途末路,寧可西歸益州,也不來江東!”
“益州天府之國,沃野千裡,古來帝王之資。且益州之主劉璋乃是我家主公同宗兄弟,屢次來信相邀。”
“以我主公和關張、趙雲之用,益州之富庶,縱無長江之險,也毫不懼怕曹操百萬之眾!”
“所以未去益州,而來江東。乃是我主劉皇叔曾說:‘江東故主孫堅孫文台,乃昔日天下豪傑之首,我與他在虎牢關前曾有一麵之緣,如今江東危急存亡之秋,看在文台公的麵上,我豈能對他子孫見死不救?’”
“我主又說:‘孫權雖然有大略,無奈他手下皆是懦夫,必聞曹而喪膽,六神無主,可惜了江東萬裡之土!’”
“所以我才親自來江東!”
“是故,亮來江東,並非是求救於江東,而是看在你孫氏先主文台公的麵上,來救你江東也!”
諸葛亮借劉備之口,對這些江東氏族一頓臭罵,偏偏又無法讓他們反駁。
畢竟劉備並不在此,最終也無法對質。
闞澤,薛綜、張溫等人,還要出言為難。
忽見魯肅從內堂出來,探手挽住諸葛亮的胳膊,橫掃了一眼眾人,麵有輕視之色:“孔明先生請,我主已等候多時了。”
又環視眾人說道:“孔明乃當世奇才,君等以唇舌相為難,非敬客之理吧!”
“如今曹操大軍壓境,不思退敵之策,隻圖口舌之爭?”
諸葛亮淡淡一笑,搖扇說道:“諸君不知時務,連番問難,不容不答。”
兩人相攜而入,步入內堂。
內堂裡。
孫權早已擺下大宴,置酒相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