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烏西墜,玉兔東升。
皎潔的月光灑在綠油油的草地上,一腳踩上去,似乎便融入了整個大自然。
顧澤喜歡在夜深人靜的時候,獨自一個人享受這種無與倫比的氛圍。
他席地而坐,呼吸著芳草的芬芳,抬頭處,是屋裡幽幽的燈火。
那是甘糜二位夫人的閨房。
自從在長阪坡陷落在曹營,跟隨顧澤,一路從新野遷到襄陽,二女便一直戰戰兢兢,寢食難安。
所以長久以來,她們已經形成了一個習慣,夜晚的時候隻要顧澤不睡,她們絕對不睡,清早的時候顧澤起床的時候,她們必然早已起床梳洗完畢。
似乎心底深處,老是畏懼被顧澤遺棄在這裡。
“姐姐,天都這麼晚了,顧先生應該不會再跑了吧?”
甘夫人偷偷從窗縫裡瞄著顧澤,低聲說道:“我剛剛去給顧先生打理房屋的時候,還看到他的包袱就放在床頭的枕邊,若是他真的要走,就算不通知咱們,隻要也應該拿著他的包袱吧?”
糜夫人搖了搖頭,苦笑著說道:“妹妹,你難道忘了,當時咱們夫君罷黜顧澤先生的時候,他已經是掛印封金淨身出新野了,哪裡還有什麼值錢的東西?”
“想必那包袱裡,也不過是些破爛衣服罷了,顧先生乃天下英傑,如人中之龍,他若真的離開,猶如展翅騰飛,直入九重,又何須這些破爛……”
甘夫人點了點頭,將窗縫略開的大了一些,唯恐一不小心,顧澤便突然消失了。
“夫君也真是的,對待顧先生忒也無禮了……”
糜夫人聽的一愣,這還是她第一次聽到甘夫人說起劉備的不是。
“顧澤軍師在新野的時候,也算是出將入相,承攬了幾乎全部的軍政要務,沒想到夫君一朝變臉,接著就絕情的將顧先生罷黜了。”
糜夫人坐在床邊,一邊低頭縫著衣服,一邊輕輕歎息說道:“顧澤軍師曾對夫君承諾,不出一年,保他坐擁整個荊州。可夫君卻認為想要抵擋曹操的攻勢,隻有背靠荊州氏族……”
“哼!”
甘夫人忽然從脖項上扯下一個虎牙雕琢而成的配飾,恨恨的摔在地上!
這乃是劉備在新野娶她入門之時,親自為她戴上的吉祥信物。
據說乃是劉備入山行獵的時候,親自斃殺的猛虎,親自取出虎骨雕琢而成,意義非凡。
糜夫人一愣,困惑的抬頭看了一眼甘夫人:“這丫頭今天這是怎麼了,怎麼突然反常了起來?”
隻聽甘夫人幽怨的說道:“靠的什麼荊州氏族嘛!那些荊州氏族哪裡靠得住?沒聽顧先生說嘛,荊州就是被那些荊州氏族出賣給了曹賊的!”
“夫君糊塗!”
“簡直糊塗死了!”
想到這些時日以來所經曆的提心吊膽的日子和受過的委屈,甘夫人越發對劉備抱怨不絕。
糜夫人沉默不語。
自她對顧澤暗生情愫之後,對比之下,顧澤如羊脂白玉,劉備如糙爛頑石,簡直不可同日而語。
一通抱怨之後,甘夫人又探頭看著顧澤,好奇的問道:“姐姐,你說顧先生居住在這裡,足不出戶,卻衣食無憂,到底是誰在供應著他呀?”
“先前的時候,那個粗獷之人好像是曹營的戰將,不過有好幾天不見他來了。最近來的這人,更是古怪。”
糜夫人抬頭看著甘夫人,微微笑道:“哎呀,小丫頭也學會察言觀色了?”
“你倒是說說,有什麼古怪的?”
甘夫人歪著腦袋想了想,蹙眉說道:“我看他和顧先生聊天更為隨意,兩個人簡直一見如故,跟老朋友重逢似的。”
“先前的那個滿臉凶悍的殺將,則一遇到顧先生就像老鼠見了貓一般,溫順的像是小綿羊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