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備身子一震,恍若猛醒,才發覺自己已經與顧澤漸行漸遠,想要求取他回來重掌軍師,已經幾近毫無可能了。
“唉!”
劉備瞬息之間感覺從腳底板到腦瓜皮每一寸肌膚都充滿了疲憊和懊悔,手裡捏著的酒碗似乎也是重逾千鈞。
他緩步回到桌旁,將酒碗扔在桌麵上,自我安慰的說道:“幸好顧澤這時候雖然成了曹操的天策上將,坐擁百萬兵馬,卻已經不把我們放在眼裡了,若是他儘力攻我,我夏口彈丸之地,兵馬不過千餘,又該如何迎敵……”
關羽苦笑道:“兄長,顧澤軍師跟隨你多年,你難道從來沒有去了解過他麼?”
“在他的眼裡,又幾時看上過誰?河北袁紹?江東孫策?還是被你罷黜之前已經坐鎮中原的曹操?”
關羽也坐回劉備的對麵,往後一仰,靠在椅子的後背上,愣愣看著房頂的檁木:“就拿這次合肥孫權的十萬大軍入侵,顧澤不過是派了張遼李典二將,八百熊虎之兵前往而已!”
“這算看得起江東了麼?”
劉備讓關羽幾句話質問的張口結舌,呆呆的想了半晌,這才勉強分辯道:“若顧澤看不起江東,怎麼會用八十萬兵馬對周瑜的八萬水軍,在赤壁隔江對峙呢……”
“可見顧澤還是畏懼周瑜,如今我諸葛軍師已經前往鄱陽湖,與周瑜雙劍合璧,共同對付顧澤,我不信顧澤還能再贏!”
說到這裡的時候,他自己不免也有些氣餒。細思在顧澤跟隨輔佐自己的那些年裡,似乎隻有顧澤預先設定,主動撤離。
還從來沒有過被動敗退虧輸的經曆。
一次都沒有!
關羽忽然又坐了起來,丹鳳眼中散發著光芒,聲音也有些微顫。
他自成名以來,所向無敵,儼然便是呂布之後的天下第一!
連曹老板都因他而傾倒,三日一小宴五日一大宴的,又是送赤兔又是送貂蟬的誘惑,想要收為己用。
尤其在河北斬顏良誅文醜之後,更是威震華夏,關羽看誰都是插標賣首,眼界至高,堪達九霄,何曾有過今日這樣的緊張畏懼的模樣!
“兄長,我忽然想起那日在河北,顧澤智算袁紹,坑死了顏良文醜之後,曾對我說過的一句話!”
關羽原本赤紅的麵龐,竟然顯得略有發白,倍加古怪。
“什麼……”
“說的什麼話?”
劉備一愣,突然之間有了一種不好的預感。
“逆天,尚有例外;逆吾,絕無生機!”
關羽雙手扶住桌麵,都有一種精疲力儘之感。
逆天,尚有例外!
逆吾,絕無生機?
劉備震顫!
“雲長,這是何意……”
劉備愈發覺得事情似乎更加不妙起來。
“顧澤軍師……”
關羽微微一頓,極力保持麵色的從容和震驚。
“顧澤一生,率性而為,縱山野村夫,街頭乞討之人,他也謙卑善待,不加欺侮。”
“可是若有人一旦得罪於他,或者逆天虐民,多行不仁的話,顧澤卻也一樣,不管你是山野村夫,還是街頭乞討之人,縱有萬裡之遙,他也必取其性命!”
劉備的手一哆嗦,剛剛拿起的筷子掉落在地上:“二弟的意思,他心中所對我耿耿於懷,早晚還要前來伐我?”
關羽緩緩閉上了眼睛,良久之後,方才歎息說道:“他絕非貪圖功名富貴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