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霧蒙蒙。
濃濃的晨霧籠罩著許昌巍峨的宮殿,也吞噬著整個都城。
陰雲密布下的許都,顯得消沉而沮喪,猶如一個口袋裡沒錢,又看不到任何前途的落魄者一般。
荀令君府的府門已經大開。
“主人,外麵濕冷,還是多披一件大氅吧!”
老管家衡臣一邊說著,一邊將一件黑色的披風掛在了荀令君的肩頭。
“這個天……”
“唉!”
荀彧邁步出了廳堂,站在台階上仰頭看了看灰蒙蒙的天空,和濃霧重鎖的亭台樓閣,長長的歎息了一聲。
“主人又是一夜未眠吧?”
衡臣抬起蒼老的眼睛,望著荀彧周身的疲憊,微微皺眉低聲說道。
荀彧沉沉點了點頭:“丞相遠征,朝廷大事儘托於我,敢不竭忠儘智,鞠躬儘瘁?”
說到這裡低頭看了看石階,邁步往下一階一階緩緩的下著,衡臣往前趕上兩步,伸手扶住荀彧的胳膊。
雖然他的年齡,比荀彧還要大了二十多歲,容貌也顯得比荀彧蒼老許多,但是若論體格,反而是他更加健康硬實,相較之下荀彧日夜操勞,廢寢忘食,儼然已是強弩之末、油儘燈枯的狀態了。
“前幾日丞相的書信到來,雖然字裡行間沒有提及一個字的糧餉,可是我卻知道,如今赤壁八十萬大軍最大的隱憂就是糧草不繼……”
荀彧直到邁下最後一階石階,腳踏實地之後,才舒了口氣對老管家衡臣說道。
“然而冀州籌措的糧草,早就運往赤壁,被甘寧的錦帆賊燒了個精光。如今再要籌糧,已是萬難了。”
“何況冀州久在袁紹治下,丞相滅袁紹至今也不過三四年的功夫,民心並沒有完全的歸附。”
“萬一橫征暴斂過度,再為袁氏的殘黨所用,百姓群起而造反,河北之地,不複為丞相所有矣……”
“可是若不能解決糧草的問題,不消三個月,隻怕倒下個月的今日,赤壁便要有驚報傳來了……”
驚報?
衡臣和荀彧心裡都明白,與其說是驚報,不如說就是敗仗的折報!
北方兵馬對陣天下無敵的江東水師,本就不是速戰能解決的問題。
可是糧草不繼,逼迫著曹丞相與江東水軍決戰,勝負之分,可以說未戰已定!
“唉,若丞相這次不能取勝,江東不能收複。隻怕丞相和我的餘生裡,都不能看到漢室複興,天下一統的局麵了!”
荀令君的眼中飄過一絲落寞。
一陣風吹過,荀彧不由的身子一顫,隨即裹緊了風衣。
但覺天地淒冷,徹骨生寒。
但這時候,正是四五月份的天氣,正是春末夏初的季節,早就遠離寒冷了。
“主人,倒也不必如此悲觀。”
衡臣扶著他走出府門,到了車駕前。
雖然荀彧公務繁忙,但是每天獻帝的早朝,他都是作為滿庭朝臣的表率,從來不曾缺席和遲到。
“嗯?”
荀彧抬起左腳剛剛踏上了馬車前的板凳,隨即又收了回來:“你的意思是?”
老管家衡臣白眉隨風擺動,微微一笑說道:“縱使滿世界的陰霾,也總有開天辟地,撥雲見日之人。”
“聽說丞相新任了首席軍師,天策上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