裝睡的朱天植拚命克服宿醉後的頭疼,使勁地回憶昨晚的酒局,大約記得醉酒前的情景。
元旦前,成功摘去貧困鎮帽子的某省某市某縣奇石鎮鎮長張忠信,請示縣裡,要組織一個迎新春聯歡會,表達對對口支援單位和扶貧功臣們的感謝,同時為本鎮實現鄉村振興爭取更多的支持。
說白點,就是要錢要錢再要錢,這年頭,會哭的孩子有奶吃。
鎮裡的計劃是,先給幾個貧困村的代表,就是幾個村支書,幾個對口支援單位的代表,就是接力鄉村振興的幾位駐村第一書記,還有兩位長期支教的老師們頒個獎,然後自娛自樂表演一些文藝節目,最後再聚聚餐。
縣裡很支持這個活動,特意撥款兩萬,說是用於購買獎品和演出道具。
幾年來,從扶貧到脫貧攻堅再到鄉村振興,上麵的口號一直在變化,但是對村裡的支持從來沒有變化。
雖然有時候輿論冷嘲熱諷上麵口號多、行動少,但是隻有村民們和駐村乾部知道,上麵還是付出了不少真金白銀。
朱天植來自市法院,任駐青石村第一書記,也叫扶貧或鄉村振興工作隊隊長。
他就以青石村為例算了一筆賬:自己到單位大約八年,其中有五年都在青石村駐村斷斷續續扶貧,單位前前後後為村裡撥款近三百萬,再加上從中央到省、市、縣四級扶貧專項資金,大約有六千萬。
這幾年來,官場風氣也有些變化,而且自己的敏感身份擺在那裡,上級層層檢查驗收時,收土特產的少了,縣鄉乾部上門蹭吃蹭喝的也少了。
雖說村裡也建了一些沒有人用的廁所,種了山裡人看不懂的風景樹,植了一些很快被土雞撥拉得不成形的草坪,但總體上說,用到實處的資金還是占主要的。
青石村從三十多公裡外的深山老林搬到離鎮上十來公裡的相對平坦處,家家蓋上清一色上下兩層的小洋樓。從村裡到鎮上的泥巴路,直接一勞永逸地升級為瀝青路。
青石村六個自然組,一千三百多人,扣除在外務工不回來的四百多人,人均扶貧資金其實超過六萬。靠著單位的幫扶,村裡光是靠種植高山蔬菜,人均收入達到近四千元。
另外兩個貧困村黃石村和黑石村,一個釀酒,一個種煙葉,走的都是脫貧致富的捷徑,情況相對更好一些,也都異地搬遷到了鎮子附近。
和朱天植一樣,駐黃石村第一書記、來自市水利局的四級調研員張天石,駐黑石村第一書記、來自市煙草專賣局的職工朱大能,都是俠氣心腸的複退老兵,長期駐村扶貧,對村裡也傾注了滿滿的感情,對舉行聯歡會更加重視。
“獎不獎的,並不重要,畢竟是對這幾年工作的肯定。”
他們聽鎮上說要搞活動,個個有些小激動。
三人共同琢磨一番,決定借組織這個活動,元旦前回單位再厚著臉皮化些緣來,募集一批物資和資金,讓三個村過個好年,同時再爭取搞個好項目,來個錦上添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