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兩年來曆練還遇到哪些高人呐?”
“還不是跟魯王哥哥學學木藝,跟靖江王侄學學音律,到蜀地又學了學廚藝。”
“吾兒聰慧,學些謀生技藝當然手到擒來。不過,這些都是下九流,學習要適可而止。還是要向你大哥學習,多學治國安邦之道,治理好遼東。”
“學那乾嗎?我又不想當皇帝,免得到時候你說我想謀反!”
“身為大明親王,也要為朝廷分憂,也要為下麵幾個弟弟做表率。”
“我在揚州曆練時還遇到朱世傑的後人,學了算理。在浙東台州,遇到一位叫四梅先生的高人,也學了點天文地理、周易八卦。這總行了吧!”
朱植還是嫩了點,首先繃不住了,開始懟起老朱來。
太子一看這爺倆又要杠上了,趕緊救場:“十五弟弟那火器造的也是不錯的,必將是我大明討伐蒙元的利器。”
朱植並不領情,說道:“決定戰爭勝負的因素,從來都不是一兩件新式武器。”
剛剛還很熱鬨的家宴一下子進入戰鬥前的寂靜,寂靜得可怕。
老朱盯著朱植半天沒有說話,腦瓜子裡在大開大合。
彆人不知,他可知道,這四梅先生,就是當年為他獻計平定天下的浙江名儒葉兌老先生,是一位一流的軍師,而且是擅長戰略規劃的那種。
此人為人清高,待老朱在應天府坐穩皇帝寶座後,彆人都在誇耀從龍之功,邀功請賞,唯獨他老先生以葉落歸根為由,事了拂衣去,不留功與名。
小十五竟然有緣得其教導指點,難道又是天意?
還有,這臭屁兒子竟然也說出決定戰爭勝負是人而非器這樣隻有飽經戰陣的人才能悟出的道理來……
寧貴妃看老朱沉默不語,以為他要發火,救場說道:“聽他舅舅說,植兒還遇到一個和尚,教他馬步車船戰陣”。
朱老三不以為然:“一個隻會敲木魚的和尚,懂什麼打仗?我那山西的和尚多了去了,明年送小十五一萬個和尚。”
“他叫張定邊”。朱植悠悠地說道。
他心裡清楚,上麵的所謂奇遇機緣,都是他這幾天醞釀許久,故意東一個、西一個丟給身邊人的,就是讓老朱對自己充滿信心,讓自己早點之國,再多給點資源。
古人不都好這一口嗎?張良有圮上老人、孫臏有鬼穀子。越是名人越是需要包裝,越是邪乎的東西越是有人信。廣西的洪大忽悠造反,扯了個水土不服的聖教,還不是差點把滿清的褲衩子都扒下來了嗎?
可朱植編的故事太有爆炸性了,甚至炸了長時間沉思不語的老朱一跳。
寧貴妃趕緊幫忙喂了一口湯,給他壓壓驚。
老朱消化了好長時間,才慢慢作了回應:
“遇到四梅先生,自當是上天賜予你的機緣。”
“這張定邊當年也是陳友諒手第一忠臣猛將,本事不亞於常遇春。想那鄱陽湖大戰,他一人一船一槍,居然殺破朕的親軍船隊,你舅舅也隻是和打他了個平手,常遇春又放了一冷箭,才把他嚇退,卻奈何不得他。”
“朕生平隻佩服兩人,一個是蒙元的王保保,一個就是張定邊。”
“後來,朕親自圍攻武昌城,曉之以理,張定邊才出城投降。朕見他是難得的將才,本想重用於他。他卻說一臣不事二主。沒想他竟然出家去了。”
“不想二十多年後,吾兒還有此奇遇,也算是當年放過他一馬的善緣。”
老朱說到這裡,自是讓眾人羨慕不已。
他稍稍歇了歇,瞅著眼前這個熟悉而又陌生的兒子,繼續說教:
“看來,遼地你是非去不可了。學了四梅先生和張定邊的本事,也夠你用了。”
“到時候,武定侯也去,給你搭把手。以後所有朝廷的犯人朕都給你發往遼東。”
“不過,飯要一口一口地吃,四大塊土豆吃急了也會噎著。兒啊,朕不要你三年辟地千裡,先穩住局麵就行。”
接著,他又對晉王說道:“老三啊,吃人的嘴軟,開年後,就和山西藩司一起,從山西選送十萬人到廣寧。”
原來老朱早就看穿了朱植那道“一掌定乾坤”的寓義,提醒他大明不僅要有一京十四省,還要征服、開發周邊四夷之地。
他也想啊,可他哪有錢啊、兵啊?
就是這十四省還是東拚西湊,搖搖晃晃。
貴州隻是成立了都司,因為土司林立,收不到稅,派不起官,民政還是由周圍的雲南、四川和湖南三家代管,人口也從來沒個準數,財稅扣除中央轉移支付,基本屬於負數……
難得一次其樂融融的家宴終於結束了。小朋友們各找各媽,老朱忙著布局遼東,朱植也忙著規劃未來。
雖說曆史是不以人的主觀意誌為轉移的,但看著老朱正沿著自己的預期進行決策,朱植不免有些躊躇滿誌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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