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一日一早,李成桂另派一名副將,帶了十頭羊前來議和。
朱植狂奔一天一夜,人馬俱疲,需要休整,順便等水師運糧過來,就叫郭英虛以應對。
郭英又是笑著老臉請對方喝了半天茶,然後才告訴對方:“這位將軍可要聽好了,我乃大明皇帝禦前親軍錦衣衛指揮使兼遼東都司指揮使,武定侯郭英是也,還請回去告訴你們主將,找一個身份對等的來談吧。”
高麗副將隻好怏怏而還。
一上午就這麼過去了。
曹、李二人在威化島上聽說明軍來了這麼武定侯這麼大的一個人物,也是大吃一驚,商議半天,還是曹敏修有擔當,說道:“既然對方要求對等談判,還是由我帶一些山參等名貴之物,親自過江再探一探情況吧。”
曹敏修一行剛過鴨綠江,隻見一艘明軍大船高懸和馬步軍一樣的五星紅旗,在遠處靠岸,又下來數百軍卒,一包一包地往下搬運軍糧。
看著那軍旗獵獵,日月同輝,雙刀生寒,曹敏修談判的底氣又少了三分,看來明軍真是有備而來啊!
郭英聽說高麗第一武將曹敏修親自來見,這次倒是對其十分尊重,連忙出門迎入帳中,讓人收了禮物,又親自為其倒茶。
曹敏修是高麗伯爵,講得一口流利漢話,喝了一口茶,就擺出一幅極為謙恭的姿態,給郭英賠小心:“高麗裨將曹敏修給天朝武定侯爺請安。不知侯爺巡邊到此,有失遠迎。還請恕罪。”
郭英笑道:“左大統製,不必兜圈子了。陛下這次派我過來,說是巡邊,也不是巡邊。”
曹敏修問道:“還請侯爺明示。”
郭英答道:
“說巡邊呢,就是去年大明派去五十勇士到到鐵嶺衛和安東衛去勘界,至今下落不明。陛下讓我率領三萬大軍去看看。”
“說不是巡邊呢,就是那北元偽丞相納哈出派了四萬騎兵騷擾遼陽,已被我斬殺三萬,俘虜八千。還有兩千漏網之魚,往鴨綠江這邊跑了。聽說已經被你們藏起來了。你說,該怎麼辦?”
曹敏修沒想到這武定侯一上來就開門見山、興師問罪,低頭沉吟半天,不敢回答。
他擔心,如果言辭過去激烈,雙方會馬上撕破臉皮。如果言辭過於謙卑,有失高麗顏麵,回去後要授人以柄,在朝堂上無法立足。
他思索了半天,反複斟酌一番,這才小心翼翼地回答:
“回侯爺,我高麗國也是屢受北元殘害。此次有蒙古騎兵共一千九百一十二人竄入高麗境內,已經被我儘數繳械關押,準備押回國內,交國王處置。”
“如果侯爺想索要這些人,我和李大統製稟明國王殿下,全部交由大明處置,想必也不是什麼難事。”
郭英見這個老狐狸左右而言他,還是笑吟吟地說道:“大統製啊,我們都是武將出身,說話可不要藏一半,掖一半。我那五十名大明勇士的下落,你還沒告訴我啊?”
曹敏修擦了擦汗,隻得硬著頭皮回答:“回侯爺,去年確實有人自稱上朝聖使過江勘界。不過,他們大多穿的女真蠻夷服飾,加上近年常有女真在此騷擾,我巡邊官兵誤以為是女真奸細。上前盤問時,因言語不通,發生衝突,誤殺四十五人。另有五人就擒,後來查明確係聖使,已轉送京城,正準備擇期送還天朝賠罪。”
武定侯一聽大明勘界士兵被殺,臉色不由一沉:
“既然已經查明確係我大明使臣,為何不立即送返?想必是借此要挾大明吧。”
“再說我大明取代蒙元,在原蒙元之雙城總管府、合蘭府勘界設置衛所,理所當然。何須高麗軍隊巡邊?要巡也是我大明將士在此巡邊。”
曹敏修沉吟半天後,答道:
“送還使臣,職在禮曹。裨將隻是負責兵曹事務,並不知送還緣由內情。侯爺要問,裨將倒可以代為向國王轉達天朝要求。”
“至於雙城總管府、合蘭府原本就是高麗故地,蒙元敗亡,女真人又乘機入侵,導致生靈塗炭,國王派兵巡邊,也是順乎民心天意,正如天朝收回幽雲十六州故地。”
曹敏修還真不虧是人老成精的狐狸,一席話倒是說得天衣無縫。
郭英原本禦前保鏢,外交談判並不是強項,前麵雖然按照朱植所教勉強說了幾句,但遇到曹敏修這老狐狸的狡辯,不一會竟然敗下陣來,不知如何應對。
“照你這麼說,高麗有商人箕子後裔,那我河南曾是商人故地,也該歸高麗管了?”
“你高麗羅、曹諸姓,本是荊楚江淮華夏故人後裔,那我荊楚江淮肥沃之地也該高麗管了?”
“遼東曾是高句麗故地,那也該高麗管了?或者說你們高麗現在派幾條狗,到我中原各省撒一泡尿,以後就可以說大明都是高麗故地了?”
原本坐在幕後的遼王雖然在心裡也為曹敏修的膽識、敏捷和忠誠點了個讚,見舅舅敗下陣來,隻好掀開帷幕,親自出馬,高聲質問曹敏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