遼王一走,大臣們又是麵麵相覷好半天,心道:“囂張!**裸的囂張!大明立國二十五年了,還從來沒有哪個臣子像遼王這樣,敢一言不合,就拂袖而去。”
老朱的臉色已經陰沉得可怕,心道:“這臭屁兒子果然在搞事情,想掀桌子走人!”
禮部左侍郎朱同這時偷偷看了一下老朱的臉色,以為老朱是對遼王心生憎惡,搶先發難:“陛下,遼王雖然貴為親王,也是臣子,這臣子之禮也是要有的。陛下寵信遼王有加,遼王卻目無君父,皇太孫和其他親王更不在話下。”
你聽這朱同這頂帽子扣的,真是大得可以,可以滅遼王全家,包括老朱在內。
老朱麵無表情地問道:“依你之見,該如何處置?”
朱同本想說調動金吾衛,將遼王拘至宗人府,見其他大臣沒有附和,心裡又怯了幾分,把這想法咽了下去,隻好硬著頭皮說道:“此乃陛下家事,還請陛下多加訓導。隻是那江南沈家本是商賈賤民,仗著遼王寵信,整日在秦淮河大宴賓客,不是金盔銀甲,就是綢羅錦緞,公然僭越,違背大明律法……”
老朱懶得理朱同,也是拂袖而去。
在回乾清宮歇息的路上,老朱也是滿肚子心事。
遼王和沈家合作,他早就知曉,雖然舉止有些放浪,也不是什麼大事。
他唯一關心的就是,臭屁兒子會不會借故溜回遼東?
這家夥可是有前科的,想當年才十來歲,就在中都鳳陽出走,來了個聲東擊西之計,把鳳陽衛官兵和武定侯都耍得團團轉。
他覺得,自己的兒子自己最清楚,看今天這一上朝的樣子,就是奔著掀桌子、搞事情來的。
他覺得,自己並不是小氣的人,也不是舍不得那點銀子和民力,而是有點舍不得放這兒子走了。
有他在朝裡,不僅能震懾宵小,也能在許多重大國是上給自己拿主意,就像處理西域事務和海防建設一樣。
可是大臣們又像防賊一樣防著遼王,生怕遼王奪了太孫的儲君之位。偏偏這些人大多又都是太子生前的人,不能因為太子一走,自己就把這些人都收拾了吧?
老朱越想越矛盾,越想越頭疼,最後隻能揀最重要的去安排,對錦衣衛指揮使蔣獻下了一道口諭:“密切關注遼王動向,不得讓他擅自出城。否則,小心你的腦袋搬家。”
下午,老朱專門在乾清宮召集太子黨的代表也就是六部九卿,聽大家對遼王的評價,沒想到這六部九卿見沒了遼王在場,說得更為露骨。
位於六部之首的吏部尚書詹徽首先說道:“陛下,遼王閱兵,前無古人。遼王武功,雄冠諸藩。文武百官、京城百姓、番邦使節都是讚不絕口。隻是前些時候朝廷封爵,十有九人係遼王舉薦,現在陛下又令遼王主持秋操,立威於國都,公知於全**民。遼王之威,隆於太孫儲君,恐於社稷無益。”
朱同緊接著說道:“陛下既已立下太孫為儲君,現又如此寵信遼王。坊間難免有傳言,兩虎兩爭,必有一傷。當年唐高祖寵信秦王,加封天策上將,秦府家將布於朝堂,終有玄武門之變。遼王先後自封鎮北將軍、鎮西將軍,陛下不僅不告誡,反而大封遼王諸將,恐非社稷之福。”
老朱皺了皺眉頭,把目光瞅向前幾日還在封爵一事上對遼王言聽計從的兵部尚書唐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