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玩意兒是整個新順國唯一一個有屠城記錄的將軍。
隴州城和汧陽縣,現在凋敝成什麼樣了。
要不是王三出於戰爭需要,不能將把炭往死裡逼,要是逼太狠,把炭投降了明朝,那鳳翔府那邊就沒了牽製,很影響西安府的戰局,不然早他娘的摘了他腦袋。
但眼下,劉應遇已經能看出來了。
今日若是自己不做出決定,眼前這位,真可能跟自己血濺五步。
而且就算自己僥幸拿下他了,也殺不得,因為會得罪本地勢力最大的左家。
左舷隻是對百姓好,但不代表他不會防著本地的士紳家族。
能從他的禍禍中活下來的家族,絕大多數都跟左舷相交莫逆,也知得左舷的脾性,所以也會約束子弟。
或許不能儘善儘美,但至少左舷每次下手,都是將敵對的家夥直接從鳳翔抹掉。
還是那句話,他少曾任俠,下手狠辣果決,一旦他出手,你死我活。
現在也一樣。
劉應遇歎息起身:“你這是欲要陷本官於不義啊!”
左舷聽罷,低頭沉聲:“請劉公救我鳳翔縣內百姓!”
“罷了,罷了。這塊兵符,拿去吧。”劉應遇將兵符丟給左舷,然後枯坐。
“謝劉公大恩!我鳳翔縣上下百姓,皆愛劉公,此後斷不會害了劉公。”
“不必了,本官倒也不是拿得起放不下,隻是你可想好,鳳翔境內,還有袁氏與張氏兩脈,這兩家與你家比,不相上下,手中還控製了堡、場數座,就算拿下了縣城,也不見得你有機會奪下他們的地盤。”
“這就不是在下需要關心的了。”左舷搖了搖頭,“自袁應泰死後,袁餉公孤身值於場中,新順王以大同論為道,言程朱理學隻是術,術從道而非禦道。此言一出,便是意味著新順國撥亂反正,正氣浩然之所言。
若袁餉真是大儒,自然會支持新順王之國策,倘若不是,那便是敵人。
這群兵將,可是靠著新順王的大同論,支撐至今的。
倘若沒了大同論,新順國的法理就斷絕了。
所以,袁餉、張氏等,若是頑抗,就是在否定新順國遵循的聖道,孔子誅少正卯一事,古今還少發生嗎?
有些東西,一旦摻雜了道統之爭後,事情就不純粹了。
新順王已經喊出了不會不教而誅的口號,也喊出了隻要身上沒有命案的士紳,及其家屬審斷之後,隻會發往各地勞改。
這就意味著,隻要不作死,就不會死。
至於是否因為其他原因殺人,後世不會記得這些,隻要新順王贏了,不識相的,就是錯的。”
左舷言罷,劉應遇苦笑起來:“是啊,新順國贏了,不識相的,就是錯的。
這個王三,洪承疇這般人物,都隻能蟄伏,我能怎麼辦?
這可是洪承疇啊!半年光景,手握重兵,甚至連王三的兄長都打死了。
結果王三還能容他活下來。”
“鉛子打穿肺腑,並非死難。”左舷搖了搖頭,“據傳,迄今為止,王二雖然病情反複,但還活著。況且一國之君,沒有容人之量,豈有吞天下之勢。
反觀京中的那位,似乎是個小器量的。”
“……”
劉應遇沒說話,京師被建奴入侵的事情,他也是知道的。
但為了抵禦建奴,居然勤王的詔令到處發,難道不知道西北這邊的局勢如何了嗎?
你發到山西也就把,偏生連三邊總督楊鶴都發了。
這不是擺明了給新順王機會。
近來思考局勢的劉應遇是想破腦袋也想不明白,崇禎是昏了頭還是兵部昏了頭,難道看不出來陝西啥情況嗎?
“唉,走吧走吧,本官不會自裁和自儘,活了半輩子,打了這麼久的仗,第一次感覺到如此吃力。本官倒要看看,這個新順國,究竟有何不同!”(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