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接講出來,江餘的這種做法看起來似乎有些粗鄙乃至無賴。
但是不可否認的是,這是一種相當實用乃至好用的辯論技巧。
正如諸葛亮罵死王朗那般——把對方的辯手懟到連氣都不出,怎麼就不算是我辯論的勝利呢?
一邊說著,江餘一邊帶著其他人就近選擇了將那偷渡客繩之以法。
“所以呢,最後那家夥怎麼了?”江餘問。
星期日沉默了片刻,沒有直接回答江餘的問題,並非是因為他不想回答,而是因為他真的,有些害怕和江餘直接“對線”了。
這孩子開口懟人的時候甚至不需要思考,而偏偏他每次講的還都自有其道理,並非是純粹地胡言亂語。
用上帝視角來審查這兩次辯論,星期日甚至感覺,在江餘口中的自己,幾乎和一個未完成發育的嬰孩沒有區彆。
在沉默過後,星期日再次開口時,他是這麼說的
“我也曾思考,這樣的選擇能否帶來更好的結局
“假設他自始至終都沒有被抓到,那一定會因為精神錯亂而死。偷渡客的入夢手段大都非比尋常,不像酒店那樣完善。想在夢境中生活根本就是天方夜譚。
“如果他被抓到了,獵犬們會網開一麵嗎?答案是不可能。他們無法承擔相應的後果,也自然不會給冒險予以援助。”
“所以我早就說了啊,關鍵在於你的主觀能動性。至於這種下場,如果他真的是為了去夢裡而拋棄了孩子,那我隻能說活該。畢竟你訴說的,也不過是他給你講的一麵之詞,你沒像我說的那樣徹底調查過吧?”江餘聳了聳肩道。
星期日“”
自己與江餘,兩人思考問題的角度,是完全不同的,星期日此刻深刻地認識到了這一點。
同樣作為旁觀者,星期日將自己放在一個熱愛世人的神的角度思考,期望著能夠拯救每一個人,但又因過於急切總是被各種事情遮蔽雙眼。
而江餘,他的想法很簡單——想我所能考慮的,做我力所能及的;他的標準也很堅定——能幫則幫,犯錯必咎。
前者的目光過多的局限在目標身上,而後者更是隻看自己。
並不能說兩人角度和想法的對錯,畢竟這些東西,每個人自己所能看到的,體會到的都是不一樣的,但有一點毫無疑問,那就江餘這樣的思考方式,他自己是絕對不會過於糾結和迷茫的——因為所有的目光都在自己身上,所以在需要做選擇時,一定會選擇自己最期望的,最能問心無愧的那個。
簡單來說
星期日覺得,自己應該善良。
而江餘覺得,我就是善良怎麼啦?
星期日很難,也不想和江餘在這方麵繼續對話,隻是說道“對於這一抉擇,我再次深表遺憾。接下來,就是第三次,也是最後一次抉擇了——而這次的故事屬於我本人。
“這則故事,發生在我就任橡木家主當天。那時歌斐木先生已經成了如今的夢主,應他要求,我們進行了一場私人對談。
“令我詫異的是,夢主隻為我捎來了一封信。他讓我讀讀信中的內容,而那信件來自我的妹妹。
“信中無非是日常的寒暄,捎帶她遊曆諸界的種種見聞。當我新生疑惑,這封信與會談有什麼關係時,夢主開口了。
“他問我‘你知道麼,這封信出自何人之手?’
“我回答‘當然是家妹的手筆。夢主為何要為我兄妹的日常瑣事登門拜訪?’
“夢主說‘為了讓你深入了解此事。你知道知更鳥如今正身處何方麼?’
“我說‘依信中內容來看應該是卡斯彆林亞特viii吧?她正在那裡巡遊’
“夢主點了點頭,然後,他忽然問我‘不錯。她可提到身中流彈一事?’
“我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並為此事慌亂無比。流彈那心中未曾對此描述隻言片語。
“夢主告訴我——那顆星球爆發了戰爭。正因如此,知更鳥才會將那裡選作目的地為了傳揚同諧,挽救星球上的生命,她親自奔赴前線了。她希望用歌聲平複人們的痛苦,也願意用自己的血肉之軀,為公司的救援物資輸送援護可惜,流彈無情。
“我萬分焦急地向夢主詢問知更鳥當時的狀態,所幸,她沒有生命危險,手術成功,真正該野戰醫院修養。
“子彈直接打入了她的脖子那群,該死的野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