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境深度,天空。
“真暖和啊。這死海邊平時連個活物都見不著,你倒是幸運,找到了避雨的地方不說,還有新鮮漿果,真不容易。”
“隻是尋著生命的氣息來了。”黃泉以平靜的語氣回答老人,“在這種地方,這氣息格外分明。隻可惜,嘗起來實在是有點淡。”
“真的?你可能不知道,這種果實倒也算得上多汁,唯一的問題隻是放在口中咀嚼時會產生極其辛辣的刺激。”老人道。
黃泉沉默下來。
隔著篝火,坐在她對麵的老者看著她問“你沒有味覺了麼?”
“有些味道還是能嘗見的比如微微的甜。”黃泉道,“來到這裡前,我的上一站叫俄爾刻龍。那裡也有荒無人煙的山崖,也有火堆照亮的夜晚。天上會降下紫紅色的雪,含在嘴裡有樹莓的味道。
“那味道算不上甜美,卻令人記憶猶新。每當我回首時,總會發現串聯起來時的路不是刻骨銘心的起承轉合,而是這麼一個個難忘的瞬間。
“彆在意。逐漸喪失自我的存在是每個自滅者都要麵對的現實。至少,我還沒有完全失去感官和記憶。”
老人笑了笑道“那就祝賀你又為旅途添上了新的注腳吧。話說回來,你一個人?”
“不,我在俄爾刻龍還有個同伴。”黃泉道,“她個頭小小的,是個無名客,想把自己發射到ix裡去她總說自己要走一條比阿基維利更深、更遠的路。”
“個子不大,野心不小”老人沉吟了片刻,“那結果呢?”
“她變成了一潭死水。”黃泉回答。
“節哀。”
“哀傷麼?我不這麼認為。那女孩是笑著離開的,她從未對自己的選擇感到後悔,也一定希望我能笑著跟她道彆我的確是這麼做的。”
“這就是你在為她感到悲傷的證明。”老人道。
“或許是害怕呢?”黃泉卻這麼說道。
“害怕?我很難從你身上感受到這種情緒。”老人露出了一絲的驚訝,“你怕什麼?”
“我怕會忘記和她一起走過的三十天,就像我生命中的每個三十一天。”黃泉回答,“它們中的大部分已同雨水一起逝去,消失在看不見的彼岸。
“我怕這些鮮紅的記憶也離開我。我能看到的顏色已經不多了,除了這一點淡淡的、溫暖的紅,我幾乎一無所有。”
“真是難以想象一個看慣了鮮血、破滅和混亂的遊俠居然能從紅色裡看出溫暖。”
“因為這樣的溫暖,我也擁有過許多。很久以前,我和他人約定過,要把它帶給更多的,在餘生的每一刻都去追尋對所有人都更好的結局。
“隻要這一抹紅色尚在,我就還有機會履行約定。它可以是燃燒的火,可以是盛放的花,是這岩洞裡的一叢漿果它就是生命本身,轉瞬即逝,卻足夠奪目。
“最後,它會引領我跨越存在的地平線,在彼岸的儘頭斬斷虛無。”
聽著黃泉的話,老人笑了笑“身受沉眠無相者的祝福,卻想著要如何殺死祂?這可真是徹頭徹尾的虛無啊。
“不過,有一點你說得對。在這陰雨綿綿的死水邊呆久了,隻有望著這鮮紅的火時,我才發覺自己原來還活著。”
“雨啊什麼時候才會停呢?”
“也許等亡者的怨念悉數平息,天就放晴了吧。”
距諧樂大典開幕,4係統時。
在列車上,丹恒和波提歐安靜聽著黃泉講述她曾經曆見證過的故事。
“丹恒先生,你聽說過比亞裡斯卡曼德洛斯星麼?”黑天鵝忽然開口,“那是同諧影響下的地上天國之一,大小達爾達努星係居民們趨之若鶩的人間天堂。
“半個琥珀紀前,家族在那裡舉辦了一場空前絕後的慶典,而宴會過後星球上每個人都成了家族的一員。”
“你認為同樣的事會發生在匹諾康尼?”丹恒看向黑天鵝。
“不然要如何解釋呢?”黑天鵝道,“家族特意借鐘表匠的邀請讓一眾命途行者滯留其中,卻唯獨放逐了虛無的令使”
“受虛無影響,我很難受到其他命途力量的印象,反倒能無意識地侵染它們”黃泉解釋道,“這或許就是他們不想看到的變量。”
“恕我難以苟同。”一向嚴謹的丹恒說道,“那顆星球既沒有加入信用體係,也沒有連通銀軌,是同諧庇護下的偏遠文明但匹諾康尼不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