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觀樓站在牢門前,麵沉如水。
就在剛剛,他對蔣豐裕蔣大人通知了即將斬立決的判決。
“陛下親自下的旨意。旨意到了刑部,刑部努力了,奈何誰都無法改變陛下的決定。聽說,有人倡議要去太極宮請願,讓陛下收回成命。”
蔣豐裕一直呆坐在床板上。自從陳觀樓通知他斬立決的消息後,他一句話都沒說過,一直坐著一動不動,像是個泥塑。
“蔣大人,你可有什麼心願未了?若是有話給家裡人交代,我為你準備文房四寶,幫你寄出信件。”
陳觀樓少有的同情一個即將被斬首的官員。蔣豐裕窮京官,窮得官袍打補丁,吃飯靠借錢。隻因為在彈劾江圖的奏疏上署名,就被抓進了天牢。唯一慶幸的是,詔獄那邊人滿為患,他進了天牢,躲過了如狼似虎的錦衣衛,沒有受到皮肉之苦。
可憐可歎可悲。
一個署名,就丟了性命。
又不是反賊!
老皇帝寵信江圖,簡直毫無底線。為了給江圖出氣,竟然罔顧事實,要將署名的官員統統砍頭。老皇帝是嫌朝堂上鬨騰得不夠厲害嗎?是嫌金州那邊的反賊鬨騰得不夠厲害嗎?
“蔣大人,你有什麼想吃的?罷了,等你想到的時候,叫一聲,儘量滿足你。”
同情隻能給蔣大人行一點方便,卻改變不了結局。他默默離開,希望蔣豐裕能儘快醒過神來,安排好身後事。
經過於照安的牢門,陳觀樓沒有停留。
於照安卻不甘寂寞,衝他嘟囔了一句,“亂起來了!”
“蔣大人被砍頭,你似乎挺高興?”陳觀樓眯著眼睛盯著對方。
於照安哈哈一樂,“陳頭,你終於肯和本官說話。本官還以為,你會一直沉默下去。”
陳觀樓保持沉默。
有些事情不需要拆穿,彼此心知肚明即可。
於照安了然一笑,一切皆在掌握中,“蔣豐裕他們被砍頭,這隻是開始。等著瞧,後麵會越鬨越厲害。”
陳觀樓張了張嘴,還是問了一句,“結局改變不了?”
於照安搖搖頭,“沒人能改變陛下的決定,沒有!除非……”
“除非什麼?”
“除非是十年前的陛下,或許有一線可能。”
十年前的老皇帝,還聽得進臣子的諫言,偶爾還會反省一下。如今的老皇帝,剛愎自用,多疑冷酷,一意孤行。
沒有人可以改變老皇帝的決定,江圖也不行。江圖的崛起,隻是恰逢其會。不是江圖,也會是許圖,李圖,張圖。總會有那麼一個人,成為老皇帝的寵臣走狗,替老皇帝乾一些臟事。
“既然你沒辦法,你廢話乾什麼?沒空和你閒聊。”陳觀樓不客氣地懟回去。
於照安笑了,笑的很得意,“陳頭這是記恨本官啊!我本將心照明月,奈何明月照溝渠。陳頭啊陳頭,你不知好歹,不識好人心。本官竟然也有看走眼的時候,真正是有眼無珠。”
“我如果知道好歹,這會墳頭上的草都已經半人高。”陳觀樓冷哼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