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長孫的支持,李寬對接下來要做的事情,便有了十足的把握。
翌日,天邊微露魚肚白,一輛馬車便晃悠悠地行駛在出宮的禦道上。
負責宮中禁衛的統領常何,此時站在朱雀門的城樓之上,在親眼見到這一幕後,他也隻能無奈地歎了口氣。
來者何人,不用猜也知道。
“常何!開門!”當馬車在宮門前緩緩停下,李寬中氣十足的聲音從車內傳了出來。
今日臨時充當馬夫,實則身負護衛之責的老太監薑去,看著毫無動靜的宮門,忽然朝車內道:“殿下,要不老奴下去催催?”這位由李二親自安排在李寬身邊的老宦官,看似其貌不揚,事實上,他在這宮中的地位,絲毫不遜於李世民的隨侍太監雲裳。
\"不用,\"李寬語氣很是隨意:“常何也算是我的老熟人了,還不至於那麼沒眼力見。”
果然,不多久,原本緊鎖的朱雀門被緩緩打開。
常何立在宮門旁,神色複雜地看著眼前的馬車,天知道他有多不想搭理這位主兒。
方才他在城樓上算了算日子,按理說今日皇子們應該照常上課,不存在休沐。
但既然來人是二殿下,那麼不用說,這位爺是又又又逃課了……
常何其實是有那麼一絲絲遲疑的,除了出於對陛下的忠心,還有幾乎可以預見的,宮門大開之後,宮外那群等著上朝的文武百官,看見這馬車後陰沉下來的臉。
但是沒辦法,不開門,這位無法無天的二殿下連偷偷往門軸上澆糖漿的缺德事兒都乾過。
常何實在是怕了。
於是,宮門大開之後,薑去看了一眼朱雀門外那黑壓壓的一片文武百官,不由垂下眼瞼,揚鞭驅馬,主仆二人緩緩駛出皇宮。
房玄齡和杜如晦,以及“千古人鏡”魏征,作為讀書人的風骨,讓他們對這個私自強開宮禁,當著文武百官的麵讓閹人駕車從他們麵前駛過的二皇子殿下,多多少少是有一些意見的。
“豈有此理!”魏征是個一點就著的炮仗性子,在見到這一幕後,當即就要從已經排好隊伍的百官之中踏出,準備出言教訓一番這個陛下常常掛在口中的“豎子”。
可下一刻,他便被人給攔住了。
“魏公,”竇師綸一把扯住魏征的繡袍,這個看似枯瘦的中年文官,手上的力道可不小,魏征想要掙脫,卻又不得,隻聽得竇師綸語氣和善道:“莫要多事,該上朝了。”
“你!”真正的文弱書生魏征,被虛假的文弱書生竇師綸給製住之後,頓時氣得麵紅耳赤,故而魏征憤懣到:“你為何要對二皇子殿下的出格行為視而不見?你這不是在幫他,你這是在害他!”
“誰說我在幫二皇子殿下了?”竇師綸聞言隻覺好笑,隻見他下巴輕抬,示意魏征看向某處:“你瞧瞧裴公在做什麼?”
魏征聞言,扭頭朝竇師綸所指的方向看去,結果發現裴寂居然正在閉目假寐。
李寬的馬車咯吱咯吱從他老人家身前經過,這位大唐的第一位宰相,權當視而不見。
魏征見狀,深吸一口氣,隨後他看向竇師綸:“你的意思我明白了,可他裴寂能裝傻,我魏征卻不能!”說著,就要繼續努力掙脫束縛。
“你怕是理解錯了我的意思。”竇師綸看著眼前這個固執的家夥,語氣平淡,可說出口的話卻有如石破天驚:“我竇師綸當年承蒙太穆皇後悉心栽培,才有了今日這番光景,如今,你魏征想要拿她老人家最疼愛的孫子博名望,我自然是不會答應的。”
因為竇師綸的這番誅心之言,魏征的動作忽然停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