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寬的話,頓時讓帳內眾人感到一陣熱血沸騰。
效仿冠軍侯,打到突厥祖地,以對方子孫的人頭做祭品,向整個天下宣告大唐的強大,這是何等讓人神往之事!
“放跑頡利,是因為突厥人如今對大唐還沒有足夠多的畏懼,更因為他們的主力部隊還沒有被我們消滅乾淨。
雖說突厥號稱有百萬控弦之士,但你我都清楚,真正的精銳也就那麼十幾萬人。
而本王現在要做的,就是慢慢殺乾淨這些人,甚至於,膽敢效忠於草原可汗的部落,本王也準備一個不留!”李寬說完,緩緩站起身,看了一眼震驚莫名的李績,接著自顧自的繼續道:“戰爭,說白了,就是政治鬥爭的延續,而國與國之間的戰爭,就是國與國之間的政治鬥爭的延續。”
李寬說完這段看似很繞口的話,停頓了片刻,然後才繼續道:“眼下,我們哪怕抓走頡利,也不可能消滅突厥的政治製度,隻要突厥的政治製度還存在,隻需要一代人到兩代人的時間,他們就會重新變得強大,再度給我們造成麻煩和困擾。
所以,我們隻有想辦法消滅他們的政治製度,比如說將草原可汗這個尊號弄得一文不值,讓整個突厥的後起之梟雄,失去可以號令群雄的資格,讓草原各部落重回一盤散沙的狀態裡,這場仗,才算我們打贏了,並且打完了!”
直到此時,結束長篇大論的楚王殿下才算終於闡明了自己的觀點:贏下戰爭不如消滅政權,消滅政權不如消滅政治製度。
這個道理,就好比你要消滅你的敵人,最狠的不是消滅他的**,而是消滅他的精神。
李寬現在就打算這樣乾。
“歎為觀止……”柴紹聽完李寬的敘述,不由得出言感慨道:“你小子……還是姑丈認識的那個寬兒麼?”
怎麼覺得臭小子背著所有人偷偷努力,然後長成了驚豔世人的模樣?
不對勁,這一定是哪裡有問題……
“楚王殿下,這……這……”李道宗現在已經開始汗流浹背了,原本他還覺得隻要李二陛下回頭知道這豎子對自己和李績不敬,高低也要束帶抽到對方哇哇叫,可現在……
李道宗突然發現:原來真正理解並且延伸李二陛下的政治思想的,合著竟是眼前這個在人前向來不學無術的蠻夷楚王。
反差啊……反差啊……
可誰人不愛這樣的反差呢?
李道宗幾乎可以斷定,今日過後,自己和李績不但要被小心眼的楚王給記恨上,回頭陛下那兒,自己和李績也很難有個交代。
“楚王殿下……”李績眼下也和李道宗是一樣的想法:看走眼了,徹底看走眼了,誰人能想到這小王八蛋能有這樣的戰略目光,李績現在開始有些相信當初的某個不靠譜的傳言了:聽聞楚王殿下僅僅依靠半部《孫子兵法》就開悟飛升,成就製勝之道,之後便悶聲不響地玩了一溜兒關隴世家。
眼下看來,此言非虛啊……
“殿下,這也是您從……”好似有著相同默契一般,竇師綸在震驚欣慰之餘,也想到了這個傳言。
“啊哎對對對,孫子兵法,孫子兵法,”李寬見這倆人臉上的表情就知道他們在想什麼,當下他也卸去了沉重的心情,開始整起了活:“其實啊,我家虞師除了書法出彩以外,兵法一道更是出神入化啊,隻不過他這人向來低調,也就是在臨近古稀之年,方才遇到了我這個豐神俊朗,秀外慧中的關門弟子合了他的眼緣,故而肯將一身絕學傾囊相授哇……”
李寬說到這裡,似乎情緒到位了,當下還轉身朝著自以為是長安,實則是西域的方向作了一揖禮:“虞師待本王何等赤誠,此等師恩,情深義重,他的諄諄教誨,本王日夜銘記於心,眼下,本王與虞師相隔山水一重重,遙遙千萬裡,不能共嬋娟……虞師……虞師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