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宇文擎覺得自己的耳朵簡直出了問題:“殿下,您這?!”
“按我說的做。”李寬擺擺手,示意宇文擎帶人離開。
“你什麼意思?!”肆葉護此刻也不明白對方這是想乾什麼,可沒等他說完,就被不爽的宇文擎給拽走了。
“——喂,你什麼意思……”直到倆人的身影徹底消失,肆葉護可汗的聲音依舊遠遠傳來,語氣裡滿是疑惑和不解。
今日在這堂上發生的一切,好似帶著一種風馳電掣又戛然而止的感覺,讓大家一時之間措手不及。
李靖、李績、竇師綸、李道宗、柴紹、阿史那社爾這些人此時臉上寫滿了不可思議——他們看著眼前還有心思把玩酒杯的楚王殿下,總覺得這位很可能是腦子有病。
你玩這兩位突厥可汗就算了,你玩老夫哥兒幾個算是怎麼個意思啊?!
“你們這麼看著本王乾什麼?”李寬歪著脖子與自己的良臣們對視。
“殿下,您到底想乾什麼啊?”李靖覺得自己真的是年紀大了,他是一點兒沒看懂眼前這個臭小子的這通騷操作。
幾個意思?跟人嘮了半天,最後什麼都沒談成,你就把人給放了?!
“你小子莫不是葡萄釀喝多了吧?!”柴紹作為楚王的姑丈,這種時候說話當然也不會客氣,但他還是存了一點小心思——老夫都這麼訓斥老夫的侄兒了,老哥兒幾個就可彆口出惡言了嗷~~
“唉,”麵對大家不解的眼神,楚王殿下淡定的伸了個懶腰:“本王本來就沒打算三言兩語將這位小老弟兒給說服,本王不過是想讓他嘗一嘗百口莫辯的滋味罷了……”
楚王此話一出,場上頓時變得安靜起來,良久過後,最先品過味來的李績用一種高山仰止地看著已經起身準備離開的楚王殿下:這小子……怎的比老夫還陰險啊……
他發誓,以後誰跟楚王玩陰謀詭計,他保管笑話對方一輩子:楚王隻是看著沒腦子罷了,實際上渾身上下長滿了心眼子啊……
而他身邊的李靖也是差不多在同一時刻明白了楚王的用意,老將軍口中喃喃道:“妙啊……妙啊!”
肆葉護可汗如今對他們來說,就是一個雞肋,食之無味,棄之可惜。
你留下他吧,金山祭天不缺這一位,而且搞不好就白白便宜了乙毗射匱可汗,間接幫助對方統一了原本即將分裂的西突厥。
但你若放他走,不管這之前你是靠拉攏還是靠逼迫,讓他答應了你的條件,最後要不要兌現諾言,還不是他自己的事情?
如此一來,還不如就讓楚王這粗糙到極致的馭人手段:通過一場搏殺遊戲和言語羞辱,讓對方認清現實,同時也對莫賀咄可汗的仇恨再上一個台階。
這世界上比愛還可靠的情感,不就是仇恨麼?
隻要肆葉護可汗對莫賀咄可汗的仇恨一天比一天強烈,那麼不管他是否存在理智,“金山祭天以後,莫賀咄此人歸你”這句話,就被他死死地印在腦子裡。
他會始終對此抱有期待,這這種期待,無疑會在關鍵時候影響他做決定。
而更為重要的是,楚王殿下最後“高高抬起,輕輕落下”,在談判沒有任何實質性結果的前提下,直接將人放走,這在自己人眼中都是那麼的不可思議,那麼外人又怎麼看?
整個西北的盟軍怎麼看?
為什麼放你走,你肆葉護可汗自己說得清麼?
哪怕你將在高昌城內的經曆如實說出來來,可又有誰會相信呢?
恐怕就連你自己的下屬都不會相信你,並且在暗中懷疑吧。
況且,你的對手,乙毗射匱可汗他會放過這個天賜良機嗎?
“肆葉護可汗,還是太天真啊。”李寬突然哈哈一笑,他絲毫不介意像是阿史那社爾這樣的聰明人此刻對自己投來的敬畏目光,楚王的視線望向大堂之外,藍天白雲,豔陽高照。
我親愛的敵人,肆葉護可汗。
等到你被所謂的自己人,所謂的盟友們懷疑繼而針對的時候,等到你徹底陷入孤立無援的時候,你就知道,本王今日對你的仁慈,早已經在暗中標記了代價。
隻是你在付出代價時,尚不知情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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