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楚王帶人離開之後,馮智戴一言不發的轉過身,對李孝恭道:“智戴在此謝過李公大恩!”
隨後,他也不等李孝恭開口,便整了整衣襟,吩咐剛剛悠悠醒轉的家仆:“阿昀,我們走!”
“慢著!”就在這對主仆即將離開的時候,李孝恭卻突然發話了,隻見他叫停了馮智戴後,緩緩走到桌邊,順手拿了一根筷子,神情有些淡然道:“謝恩之事,馮公子大可不必往心裡去,老夫也沒想去接下這個人情,但是有一件事老夫現在必須做。”
“敢問……”馮智戴聞言轉過頭,話剛一說半,便隻覺一道勁風拂麵,接著便是一道人影從他身邊快速掠過,然後……
“咳……嗬……嗬……”
等馮智戴的視線重新鎖定黑影的時候,李孝恭此刻已經來到了門邊,而他的腳下正是那個被馮智戴喚作“阿昀”的伴讀,而這伴讀眼下已經躺在了地上,雙手捂著脖子,卻怎麼也堵不住噴湧而出的鮮血。
李孝恭用一根筷子,刺穿了他的咽喉!
“李公!”宇文士及見狀滿臉驚駭道:“你何至下如此狠手?!”
“馮公子,你似乎很不滿啊?”張亮此時也突然說話了,他看著在一番震驚過後即將勃然大怒的馮智戴,語氣陰惻惻道:“嘿……在老夫看來,先前李公為你說幾句好話,確實不值得你銘記他的恩情,你嶺南馮家門檻高嘛!可是現在,老夫倒覺得你該好好謝謝李公了。”
“他殺了我的忠仆!”此時恨得咬牙切齒的馮智戴,此刻注視著張亮,就連說話都是一個字一個字的在往外蹦:“我還要心懷感恩?!”
“你以為楚王殿下是什麼人?”張亮聞言發出一聲冷笑:“那可是……”
“張公,不必與他說這些。”李孝恭眼下感到有些疲倦,他無力揮了揮手,打斷了張亮的話,接著他的目光轉向依舊不忿的馮智戴:“馮公子,老夫不管你如何想,老夫自己心中卻有杆秤——楚王殿下可以為了老夫那不成器的兒子放棄報複,當場扭頭就走,但老夫不能不分是非黑白。
這件事的起因,是你的家仆狂妄自大,蠻橫無理,狂妄無知的後果,當然,最重要的是他今天撞上了鐵板,所以他必須死!你有意見,也得忍著!因為楚王殿下不是你們可以隨意挑釁的!”李孝恭說到最後,他低頭看了一眼腳下漸漸失去氣息的年輕家仆,搖了搖頭:“一個伴讀,比主子還囂張,也不知道你們馮家是怎麼教的……”
“……”馮智戴此刻隻覺得自己全身的血液都在一瞬間被抽空,一股徹骨的寒意灌滿他的全身,隨後,那股寒意如潮水般散去,繼而一股無形的憤怒從他的胸膛升起,好似火焰一般粉開始焚燒全身:“此事,是智戴的不是!李公今日的大恩大德,我馮智戴銘記於心!”
“嗬……”李孝恭聞言瞥了一眼馮智戴,他都懶得再對眼前這位用儘所有力氣來忍氣吞聲的世家公子哥兒做出什麼評價,腳下一用力,踹開了擋路的屍體,大步跨過門檻,離開了這間漸漸翻湧起血腥氣的房間。
“年輕人,火氣大啊……”張亮突然發出一聲感慨,隨後也一言不發的走了。
隻留下還有些搞不清楚狀況的宇文士及,以及抿嘴不言的馮智戴,兩人無言對視,各自心懷鬼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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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與友聚會,興儘而歸的楚王殿下,帶著自己的兩個好弟弟,回到了宮中。
此時兄弟三人正走在禦道上,魏王李泰對這“瘦身前的最後一餐”滿是回味,而蜀王李恪,此時卻是滿臉的擔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