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鬆風一早便從小野俊那裡得知了昨晚特高課的重大行動。
特高課、憲兵聯合出動,十幾輛卡車轟鳴著駛出,又在今早滿載而歸,每個人的臉上都流露著肅殺之氣。
劉鬆風的心沉了下來,他意識到,上海站很可能遭受了重大損失,不知有多少同仁已遭不幸。想到這一切,他的心中對唐舟充滿了憤怒與憎恨,又是一顆老鼠屎壞了一鍋湯。
臨近中午,劉鬆風又得到了一個令人震驚的消息——小林龍介竟然任命了唐舟為行動隊的新隊長。這個消息猶雖然有些令人震驚,但並不難理解。
唐舟在日本人那裡剛立了大功,而且他又是受過專業培訓的情報人員,擔任小小的行動隊長一職是完全能勝任的,再差也不會比上一任幫派出身的王大力差,小林龍介有這種安排也在情理之中。
隻見唐舟在王大力原先手下的簇擁下,意氣風發地從小黃樓走出。他身穿黑色皮茄克,梳著流行的中分頭,臉上還戴著一副黑色的小鏡片老板鏡,雖然不能完全遮住眼睛,但卻增添了幾分神秘和囂張。
一群人歡聲笑語,準備去外麵的餐館用餐,為新隊長接風洗塵,同時也是慶祝他們破獲了金陵政府在公共租界的數十個潛伏小組。他們的聲音在劉鬆風聽來是如此刺耳,他緊握雙拳,心中的憋著一股怒氣發泄不出來。
小野俊站在大門口站崗,看著唐舟等人高調離去,臉上露出鄙夷的表情。劉鬆風看著這一切,心中五味雜陳,這上海站怎麼回事,老出叛徒?
而且,劉鬆風心中還縈繞著另一件更為緊迫的事情——特高課即將進行的甄彆。他坐在休息室裡,身體仿佛被釘在了原地,但思緒卻早已飄飛到了十萬八千裡之外。
他深知特高課的甄彆手段嚴厲而殘酷,任何風吹草動都可能引起他們的懷疑。他的每一個動作、每一句話都可能成為特高課甄彆的線索。
劉鬆風努力回想自已過去的言行舉止,試圖找出可能存在的破綻,仔細梳理了一遍後,他逐漸有了底氣,臉上又浮起了淡淡的笑容。
車到山前必有路,事情到了總會想到辦法的,他也隻能這樣安慰自已了。
有個憲兵跑步到休息室,急促地喊道:“劉君,課長找你!”
劉鬆風心中一緊,他迅速整理了一下思緒,然後起身前往小黃樓。還未抵達門口,他便看到小林龍介已經站在那裡,臉上帶著一種玩味的表情,似乎並非為了迎接他,更像是故意製造一種緊張的氣氛。
“劉桑,希望你能過關。”小林龍介的聲音帶著一絲陰惻惻的笑意,眼神在劉鬆風身上打量,仿佛將他當作了一件待價而沽的商品。
劉鬆風儘量保持鎮定,裝作沒聽懂地問道:“什麼......”
小林龍介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說道:“等會兒你就知道了。”
特高課的審訊室位於負一層,劉鬆風順著樓梯的轉角處走下去。一到底樓,他便看到一道厚重的鐵門,門上赫然用漢字寫著“人進鬼出”四個大字,陰森而詭異。
劉鬆風心中暗自腹誹,嚇唬誰呢,不過他也知道現在不是放鬆警惕的時候。
哐——當——
鐵門緩緩打開,一陣陰風伴隨著潮濕、腐爛的氣味撲麵而來。劉鬆風的鼻子敏銳地捕捉到了血腥味,他立刻用手稍微掩起了鼻子。從現在開始,一切都要小心了,他知道,對他的甄彆已經開始了。
如果說大橋監獄是地獄,那麼這裡的審訊室就是一個無底的黑洞,吞噬著所有的光明與希望。一進入這裡,劉鬆風仿佛置身於一個與世隔絕的恐怖世界,那些被審訊的人們應該希望自已沒有活著,或許死亡才是最好的解脫。
穿過陰暗的走廊深處,小林龍介又敲開一個鐵門。劉鬆風還未完全踏入審訊室,便看到了鬆本太郎正坐在一張簡陋的桌子後麵。桌上擺放著各種刑具,有的已經沾滿了血跡,有的則還散發著令人作嘔的鐵鏽味。
鬆本太郎的臉上平靜得如同湖泊,仿佛周圍的淒厲慘叫聲都與他無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