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深知,一旦在辦公室內發泄情緒,下午就可能收到處座的嚴厲批評,畢竟處座身邊到處都是他的“忠誠衛士”。
然而,這個任務確實令人棘手。一個成年人,在上海這樣的大都市中竟然失蹤了?這簡直令人難以置信。
程雨時開始思考,如果這個人有意躲藏,比如選擇某個隱蔽的窯子藏匿起來,那麼外麵的人即使翻遍整個上海也難以找到他。雖然租界管理方有規定要求住客住宿時必須登記,但這一規定很少得到嚴格執行。如果這一規定能夠真正落實,程雨時隻需查閱一下賬本,或許就能輕鬆找到那個藏身之處的家夥。
程雨時果斷排除了華界作為可能的藏身之處,他判斷這個人更有可能在公共租界或法租界藏匿。然而,這兩個地方都如此龐大,想要在其中找到一個有意隱藏的人,難度可想而知。
此時,程雨時想起了戴春風的訓話:“什麼叫特種工作?特種工作就是人之所不能為者我能為,人之所不屑為者我屑為,人之所不願為者我願為。”他立刻下令情報隊第一大隊全體出動,利用一切可能的手段去尋找那個失蹤的人。
然而,兩百多人的情報大隊進入租界後,卻像雨點落入湖中,隻激起微弱的漣漪,無法掀起大的波瀾。更何況,特高課的人也在一旁虎視眈眈,情報大隊為了掩藏身份,行動受到了很大的限製,很多時候甚至無法有所作為。一旦被特高課的人盯上,稍有不慎就可能暴露身份,淪為階下囚。
情報大隊的人一回到爛泥渡總部就叫苦不迭,再也不願意進去尋找了,這就是大海撈針,根本不可能的事情。
程雨時向特務處總本客觀地反映了情況,他的意見是求助於“肝膽”,但他沒有明說,因為這是機密,但以他這麼多年的情報工作分析,代號叫“肝膽”的情報人員大概率就在日本人的眼皮子底下,他一定能接觸到一些很機密的信息,比如宮崎躲在哪裡?
......
兩天後的深夜,劉鬆風和張達夫再次碰麵。自從張達夫獨自負責電台工作以來,出於安全考慮,劉鬆風便減少了與他的見麵次數,且每次都是在夜幕的掩護下碰頭。
兩人之間的聯絡方式也變得極為隱秘。每當張達夫在書店門口掛出“收舊書”的牌子,劉鬆風便知道這是今晚見麵的暗號;而若是沒有這個牌子,則意味著張達夫可能不在書店。更為嚴峻的是,如果掛出的是“鋪麵轉讓”的牌子,那無疑是警示他危險臨近,必須立即中斷接頭。
張達夫將譯好的電報遞給劉鬆風,淡淡地說:“老餘的意思是你自已決定,幫不幫忙都行。”
劉鬆風接過電報,眼中閃過一絲喜色,問道:“噢,老師已經回到總部了嗎?他是不是不再擔任總教官的職務了?”
張達夫點了點頭,回答道:“聽說他現在在總部擔任技術室主任,但似乎還在繼續乾著教官的活兒。聽說總部計劃在臨澧那邊建個培訓班,大力招收有為青年。戰爭就要來了,上海也岌岌可危。”
餘幸民此刻已回到總部,親自負責“肝膽”小組的電報工作。他明白程雨時的意圖,於是將這個棘手的問題再次拋給了劉鬆風。餘幸民的態度很明確:有條件就去找找那個日本人,沒條件就算了,反正戰爭遲早要來,早打晚打都是打,管那個日本人乾嘛,愛死不死。(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