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煦路181號是眾人皆知的福康俱樂部,是賭場。
這附近都是法國人圈地修起來的,包括504弄多福裡。
它是一條建於1930年的“新式裡弄”,裡弄為石庫門住宅,磚木二層結構,總計66幢,兩邊按六排行列式布置,總弄和支弄都較更早期建造的裡弄要寬。
劉鬆風原先與黃招娣居住的那個房子已經退了,他又在此處租了一間。周圍的喧囂與魚龍混雜反而成為了一種保護,很好的一個安全點。
已經是深夜了。
昏黃的燈光下,一隻透明的燒杯靜靜地立在那裡,它像是一個等待填充的空白畫布,準備記錄下即將發生的化學反應。
劉鬆風戴著手套,心無旁騖地往燒杯裡注入不知名的液體。他輕輕拿起燒杯,手指在杯壁上劃過,發出細微的“沙沙”聲。
接著,他拿起旁邊的酒精燈,輕輕擦燃一根火柴,“哢嚓”一聲,藍色的火焰瞬間跳躍起來。他小心翼翼地將酒精燈移到燒杯下方,火焰在燒杯底部舞動,溫暖而明亮。
隨著溫度的升高,燒杯中的液體開始微微冒泡,發出“咕嚕咕嚕”的聲音,他又緊接著倒入其它的液體。
劉鬆風不時看一看懷表,時間在這裡仿佛凝固了,隻有燒杯中液體的翻滾聲和酒精燈的燃燒聲在靜靜地流淌。
時間到了。
他拿起夾子將燒杯端了起來,倒進預先準備好的模具裡麵,那是一張臉型的模型,這是劉鬆風正製作的人皮麵具。
接下來就是凝固冷卻的時間了。
原先的那張黃臉漢子的臉太多人見過了,已經不適合用於接下來的接頭。
餘幸民為他安排的新的聯絡人已經到上海了,就等著他去接頭了。
張達夫是唯一的,為了自已的安全,他準備以後都將用這張臉孔與之見麵。
......
北站附近的姚家宅新開了一家鋪子,修鞋鋪——小陸擦鞋店。
隻有十幾平米的地方被滿滿的櫃子與各種修鞋工具堆滿了,麻雀雖小,五臟俱全。
前麵的鋪子,後麵就是住家生活的區域,有閣樓,有院子。
店鋪老板是一個二十出頭的年輕小夥子,稚嫩的臉上掛著和煦的笑容,坐在一張木板凳上正在門口忙碌著。
這家店不僅擦鞋,還能進行修補,緔鞋、納鞋底子、縫鞋幫子……等等,均是手工操作。
他叫小陸,是臨澧培訓班第5期,也就是在重慶培訓畢業的。
臨訓班學員入伍三個月進行基本軍訓,後六個月便是特務技術訓練,分成情報、行動、軍事、電訊組分課程訓練。
他從培訓班畢業後被分配到了成都進行一些輔助性的工作,這回連重慶都沒回就被餘幸民派到了上海。
有了一個好的掩護身份,潛伏工作至少成功了一半。
小陸家是農村的,跟著走村串巷的父親學了一手修鞋的本領,剛好在這偌大的上海有了一個比較適合的掩護職業。
他小心翼翼地將錐子紮進一隻皮鞋的幫子邊緣,接下來換成大頭針,穿上線繩後開始像縫補衣服一樣來回補起來。
這隻皮鞋的主人是公司的職員,表麵光鮮亮麗,實則狼狽不堪,即便是鞋幫子脫落了也舍不得換掉,勉強縫補粘合上後又可以對付兩年。
一臉專心致誌的小陸並不像表麵上看起來那麼平靜,實際上第一次被派到敵占區的他內心有些彷徨、不安,也有些害怕,也有興奮。
一直都有同期學員的光輝事跡傳入他的耳朵裡,眼瞅著他們建功立業,軍銜升級,而自已還在原地踏步,在成都這個大後方的他內心還是有些焦灼。
可當差事落到他的腦袋上後卻也不像以前想象中的感覺一樣,還是有許多未知的恐懼在等待著他。
會不會暴露在敵人視線中?
接頭的同僚好不好相處?
能不能圓滿完成潛伏任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