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鋒成了焦點。
忙著應付所有人。
他表麵上熱情洋溢,心中卻苦悶得很。
那四不要格言,原先隻是用來約束自己,後來成為了小獄頭,擔心手下給自己惹事,才加持在他們身上。
作為四不要格言的創造者,江鋒很清楚,所謂四不要,是近乎苛刻的要求。
容易招來反感和怨恨。
所以他當小獄頭的日子,隻要發現手下情緒不對頭,就會想辦法幫忙釋放緩解,恩威並施,不時請王班頭幾人吃飯喝酒。
確保他們不給自己惹事的同時,也讓他們意識到,自己並非一個不近人情的家夥。
如此每天還兢兢業業。
如今四不要格言,成為了四大監獄的規章製度,可以想象,受到約束的同行,心裡麵肯定把他罵他狗血淋頭,一旦有機會,就會逮著背地裡詛咒他。
就算是在鎮北監獄,肯定也有表麵上笑嗬嗬,尊稱他一聲江獄頭,背地裡罵他傻逼,斷子絕孫的家夥。
所以,包龍衛把四不要格言,當成規章製度,在四大監獄執行,這間接等同於將江鋒送到了火堆上烤,日後怕是會有各種各樣的麻煩。
萬一要是哪個獄卒小夥伴,觸犯了四不要規章製度,在監獄內受了委屈,躲在巷子口對他撒僵屍粉,那他找誰說理去。
正所謂明槍易躲暗箭難防。
即便成為了天玄境強者,江鋒也不願意在獄卒之中,成為眾矢之的。
然而,四不要格言已經傳到了皇城,得到了裡麵的人認可,甚至說,已經在皇城內傳開,被包龍衛當成規章製度,在監獄內施行,已經是板上釘釘的事情,江鋒是躲不了了。
“江獄頭,楚統領讓我來跟您講,日月樓的包廂開好了,晚上趙督頭楊督頭他們都會去,您可一定要賞臉。”
楚天哥進來拜訪江鋒後,又讓手下校尉進來通知江鋒,今晚的酒宴已經安排妥當。
“一定一定,替我謝謝楚統領和趙督頭幾人。”
江鋒點著頭,將張校尉送出了第三層。
“江獄頭。”
“江獄頭,恭喜恭喜。”
回來的路上,不到五十米的路,江鋒收獲了一大波祝福,每個人看向他的表情,都是和藹可親,恨不得貼到他身上。
“謝謝!”
江鋒隻能一路點頭謝禮。
等到交班時間,他的工作間內,已經堆滿了各種禮物,都是同僚送來的禮品,有吃的也有穿的,甚至還有銀兩票據。
很顯然,包龍衛那一句話,讓眾人意識到,江鋒絕對能夠高升。
原本就有韓冬照應的他,如今又得到了包龍衛賞識,前途是不可限量,儘管四不要規章製度,讓他們極不舒服,但表麵上的客氣不能少。
明麵上,大家都不想得罪江鋒,想和江鋒建立好關係。
江鋒則依次把東西都退還回去,同時好話說儘,讓收回禮物的人,不要胡思亂想。
監獄門口。
江鋒坐上了楚天河備好的馬車,前往了日月樓。
外麵動蕩不安,南方血流成河,屍橫遍野,日月樓卻一片繁榮,生意比起以往,更加火爆幾分。
包廂內,江鋒和楚天河趙督頭他們推杯換盞。
大夥都彬彬有禮。
圍著江鋒各種溜須拍馬,許多金玉良言,像連珠炮一般,不停地往江鋒身上輸送。他們都是老油條,都知道該怎麼巴結討好人,江鋒在他們眼中,隻是少年得誌,相信幾頓酒,就能輕鬆拿捏江鋒,至少在往後的日子中,能和江鋒處好關係。
然而江鋒心誌堅定。
擁有天玄境修為,見慣人情冷暖的他,並沒有在眾人的花言巧語下迷失自己,反而把姿態放低,對所有人都一臉敬意。各種糖衣炮彈,也舍得輸出,讓楚天河等人,都一臉讚賞,心想這小子是個懂事的家夥。
到了後麵,大夥一身酒氣,酒足飯飽。
江鋒趁機問道:“楚統領,首座大人今天說,韓總監大人過幾天就會回來,難道南方那邊的情況已經穩住,血狼王被擊退了?”
“嗬嗬,我想江兄弟心裡麵早有答案。”
楚天河故意賣了個關子。
“還請楚統領如實相告,不要讓兄弟胡思亂想。”
江鋒抱拳道。
“韓總監大人能夠回來,自然說明南方那邊的局勢,得到了緩解,隻是那血狼王並沒有撤走,京州往南一帶的地盤,到處都是狼群。不過短期可以不用擔心,血狼王會繼續北上。”
楚天河解釋道。
作為監獄軍統領,他得到的消息,不敢說百分百準確,但絕對要比江鋒在酒樓打聽得到的消息準確得多。
“聽說留在南方的人口,有一半被吃掉,也不知幾成真假。”
趙督頭唉聲道。
“我楊家祖輩,都是南方人,前陣子逃難的叔伯,進城來投奔,從他們口中得知,我楊家上千個人口,如今隻剩下一百多號。剩下的人不是失蹤,就是落入狼口,也不知何時,那些畜生能回到禁地森林內。”
楊督頭說到傷心處,魁梧的身軀,都在微微顫抖,坐在一旁掩麵哭泣。
“實不相瞞,我們楚家也是從南方遷移進來的家族,前兩日,家裡麵剛收到南方那邊寄來的信件,我們楚家在南方的基業,已經全部被衝垮,族人剩下不到一半進入了京州地界。彆看我整日飲酒作樂,麻木不仁,實則我恨不得不要這統領身份,轉身加入屠狼大軍,去南方將那群畜生,殺個天昏地暗!”
楚天河咬牙切齒,說到激動之處,渾身氣血控製不住,將手中的酒杯捏得粉碎。
“若不是突厥雜碎在北方作亂,否則蕭大王帶領百萬大軍南下,還不把那些畜生,殺個片甲不留!”
剛被調到鎮北監獄不久的段督頭氣得摔碎酒杯道。
他紅著眼。
很顯然,他的家族根基,也在南方。
“砰!”
趙督頭用力捶了下桌子,桌上的酒菜,濺得四處都是,他怒罵道:“我趙進忠十歲入行伍,跟隨我師父,從禁軍舉旗兵做起,一步一步走到如今,成為監獄督頭,看似外表風光,卻不是我想要的日子。自從血狼入境,我便三次修書送給韓總監大人,讓她幫我調往南方,隨她上陣殺狼,豈料一直沒有回應。”
“咱們愧為七尺男兒,躲在龍都夜夜笙歌,卻讓韓總監大人,以女兒之軀,隨父上陣殺敵!”
楚天河起身猛灌了一壺酒。
“我要去找獄首座大人,求他將我調到屠狼軍團中,我要為我族人報仇雪恨!”
楊督頭擲地有聲的道。
“我和你一起去!”
趙督頭附和道。
“帶上我,姓段的絕對不是孬種。”
段督頭扣住趙督頭肩膀道。
“姓楚的也不是孬貨。”
楚天河大喊道。
而後他們四人一起看向江鋒。
江鋒舉起酒杯,正色道:“卑職為幾位大人踐行!”
說完江鋒將杯中的酒一飲而儘,然後一臉敬意地看著四人。
楚天河幾人都是一怔,原本勾肩搭背站在一起的他們,默默坐了回去。
“咳咳!”
“咱們繼續喝酒。”
趙督頭咳嗽了一聲,拿起酒壺,給大夥倒酒。
一會後。
酒局結束。
江鋒站在日月樓門口,目送著楚天河,和三個督頭離開,看著他們坐著馬車,消失在街上,江鋒才轉身往柳樹巷子回去。
對於酒桌上,四人情緒失控,對南方局勢義憤填膺,恨不得立刻投入戰場中,報效國家的熱血情懷,江鋒並非無動於衷。
甚至也願意相信他們,不是做做樣子。
他隻是奇怪。
局勢沒穩定之前,他們怎麼沒像剛才說的那樣,拋棄一切,投入南方戰場中?
作為小獄頭,江鋒隻知道把眼前事情做好。
守在自己的崗位上,不要出現差錯。
一會後。
江鋒回到了自己的院子中。
他看到院子內,堆放著不少禮品。
他送回去的禮品,又被送了回來。
“小江,嬸兒怕你晚上餓肚子,給你煮了幾顆雞蛋,還有半隻燒雞,伱趕緊吃。”
隔壁王嬸在門口舉著一碗雞蛋和半隻燒雞。
今晚一大批獄卒都尉,擠在江鋒的院子內,送來了各種禮品,她一打聽才知道,江鋒馬上要高升了,再也不是尋常小獄頭了,急忙過來打聲招呼。
“謝謝嬸兒,我剛吃完東西,時候不早了,嬸兒早點休息。”
江鋒笑了笑,順手把門關上。
“那嬸兒明日給你送條魚過來。”
王嬸兒在門口喊道。
這一次被江鋒拒之門外,她不但不生氣,還想著換法子討好江鋒。
江鋒沒有理會。
他看著院子內的禮品有些頭疼。
以他如今的實力,將這些東西收下,日後有什麼事情,他也能擔待得起,不過有可能會招惹不必要的麻煩罷了。
然而他已經送回去了一次。
這些人趁著他去赴宴,又送到了他院子內,再次送回去的話,處理不好,容易讓人膈應。
實在沒辦法,江鋒隻能照單全收。
就當做是人情,一一記下。
轉眼日子一天天過去,在往後的幾天,各種酒宴飯局邀請不斷,禮品也是一樣樣送過來,江鋒能推則推,最後實在沒辦法,他在第三層住了好幾天,總算把眾人的熱情給擋住。
兩天後。
江鋒在火叔家吃完早飯,兩人一起趕往鎮北監獄,剛到監獄門口,就看到了一隊皇城兵馬,守在了外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