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舟羅浮,持明族古宅府邸。(懸溺一響,純愛登場)
江凡站在窗前發呆,雨劈裡啪啦打在房簷濺躍到窗戶上,庭院中白茫茫一片,雨幕如洪水般傾斜。
臨近下午時羅浮還是晴天朗日,受地衡司風雨台調度的雲霧還尚且瓢泊不定。
可隨著夜幕降臨,最後一絲夕陽被緩緩收走,如鉛色的雲層從四麵八方被推過來,天空在幾分鐘裡徹底黑了下去,跟著一聲暴雷,成千上萬噸水向著地麵墜落,像是古海傾斜,雨幕徹底籠罩了羅浮。
庭院中白色的水氣彌漫,豆大的雨滴打在地磚上四處飛濺,空氣中散發著泥土的芬芳,草皮被雨幕翻得支離破碎,池中的荷花早已不堪重負得被暴雨壓下了水麵。
原本持明族古宅府邸是禁止閒雜人員進入的,可有著白露擋在前方一副‘大小姐駕到,通通閃開’的模樣,府邸外的持明族雲騎也不好阻攔,隻能任由江凡這位‘異族人’踏入府邸,四麵八方都是一雙雙戒備的眼睛。
半個時辰前,庭院中的氣氛還嚴肅的像是接待外賓的人民大會堂,一雙雙戒備的目光猶如攝像頭似的無處不在,閃爍著寒芒的箭矢從暗處對準著江凡的腦袋。
若是他敢伸出手推開那扇被族中視為禁地的木門,恐怕下一秒暴射而來的箭矢就能將他射成馬蜂窩,在他身上留下幾十個窟窿。
可現在所有持明族雲騎都被調走了,那得益於離開神策府時景元奉上的將軍玉牌,羅浮將軍景元與持明族之間的關係人儘皆知,也並不是什麼太大的秘密。
如今府邸庭院內外都空蕩蕩的,白色的窗簾被風卷在暴風雨裡急顫,像是芭蕾舞女的裙擺飄揚。
眼下的這場暴雨就像是百年前的一場雨夜,每一滴雨落下都如琴弦被撥動般在江凡心中彌漫散開,回憶猶如浪潮般極速湧來。
持明族曆代龍尊皆掌管仙舟之上風雨調度,可那時的江凡尚且年幼,自無心力與精神掌管這偌大仙舟的風雨雲霧,而那時的夜幕下暴雨亦如現在般傾斜,那是仙舟近百年來風雨台規劃的唯一暴雨。
那時的雨幕如天空中的水庫被開了閘口,而學宮則屹立於仙舟的中心區域,四通八達的路況可直達羅浮的每一個地點,而持明一族天生擁有著駕馭水體的特殊能力,自然似那種暴雨天氣,持明族的學生總是最受歡迎的。
現在想來狐人族的那些小姑娘們自小都是精明的丫頭,她們會圍在持明族的男生身邊嗲嗲的輕咬嘴唇。
根本都不用那些狐人族的小丫頭們開口,持明族的男孩們便拍著胸膛一副刀山火海,在所不辭的模樣,信誓旦旦的保證將她們安全送回家,身上不沾一滴雨水。
江凡總是喜歡雨幕中的羅浮,每逢暴雨降臨他都會暗自感慨地衡司那幫官員真是給力,這場雨真是下得漂亮!
因為那時的他才能有聽起來比較合理的借口和鏡流漫步在雨幕中,顧名思義是朋友之間要互幫互助,至於前來接應他的持明族雲騎自然被他甩在了一旁,獨自在雨幕中流浪。
他的借口一向‘合理’,可以說是毫無破綻,那就是-順路。
其實持明族府邸和鏡流的家根本不在一個方向,持明族府邸位於羅浮的東側,鏡流家在羅浮西側,可以說是南轅北轍,從哪裡看都談不上是順路,可鏡流也不戳穿他,隻是和他肩並肩的走在街道上,聽雨打在地麵上清脆的爆響。
用現在的話來說,大抵那時的他應該就是人們口中常說的早戀現象,小小年紀不思進取,一門心思鑽在戀愛這門學問上,若是家中長輩知曉,免不了一頓竹板炒肉。
屋子中的每一處角落都亦如當年離開前的夜晚,被褥中仿佛還存留著某人的味道,似乎存在著他們的影子。
屋中家具上乾淨到沒有一縷浮塵,他的手指沿著桌邊緩緩掃過,空氣中飄著似檀香的味道,窗台上擺放著白瓷花瓶,裡麵插著不知何人更換的新鮮山茶花。
他望著窗外的雨幕一陣出神,最後隻覺得眼睛有些酸澀,似是被這撲麵而來的風吹的流出了眼淚,他索性仰頭栽在床上,反手拉過身邊的白色床單一把蒙住腦袋,貪婪的大口呼吸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