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晨三點,整個羅浮都在沉睡,璀璨的焰火過後便是漆黑色的夜一寸一寸地侵蝕著大地,直至夜幕完全降臨。
探照燈的暖黃色光束投在黑色的雲層上,雲層下矗立著雄偉的公雞雕像,可這尊足有米高的巨大雕像卻在另一尊黃金像麵前猶如玩具似的。
那是一尊足有數十米高的黃金雕像,傳言在數百年前雕像建造之初,便彙聚了七座仙舟上所有的能工巧匠,曆經年光陰,耗費近整個羅浮的財力與物力才將這尊雕像在司辰宮前落腳。
據說當年的羅浮六司為了爭奪雕像的落腳之地,六禦之間打得不可開交,各方人馬都有合理的解釋,例如將軍曾言,此等雕像理應佇立在星天演武場內,以激勵後輩雲騎。
可天舶司的司舵卻保持反對意見,真要是追根究底的說,這雕像就應該落在司辰宮前,畢竟那是至今羅浮飛行士的記錄保持者,真論激勵後輩,那也應該是激勵天舶司的飛行士們哩!
麵對誰說誰有理的各方說辭,那位上了年紀的持明族大工正被氣的吹胡子瞪眼,嘴裡都是什麼老祖、持明族者乎之類的詞彙,引得眾人輕笑。
而誰也不知道這場關於雕像的無形戰爭是如何落下的帷幕,可當第二日羅浮的朝陽升起,那尊雕刻的惟妙惟肖的神武雕塑便屹立在司辰宮前了。
司辰宮作為羅浮最高聳的建築群落,也作為天舶司的辦公地點,自然有著為夜色中駕馭鬥槎的飛行士提供坐標的使命,同時暖黃色的光束也是一種威懾,那是告誡那些彆有用心之人,即便是夜幕沉睡中的羅浮,依舊有蒼鷹在陰影中巡視狩獵。
鏡流沒有在溫暖的房間中休息或者是泡個放鬆的熱水澡,卻是站在司辰宮的頂端閣樓上,眺望著圍欄外伸手不見五指的漆黑夜色,任由晚風攜裹著月光拂過,將銀色的長發吹的淩亂。
她已經很久很久沒有這樣平靜下來了,思緒被徹底的放空,隻是眺望著漆黑的夜幕發呆或愣神,亦或是在凝望那座隻能隱約可見模糊身影的雕像。
自己有多長時間沒有這般輕鬆了?一百年?三百年?亦或者是七百年?往日裡她端詳著那座雕像隻有憂慮與歎息,滿腹惆悵,而今日卻是輕鬆與暢快。
那蠢龍依舊活蹦亂跳,那不就足夠了嗎?
他已經擁有自己新的人生了,什麼輪回重生和意識投影似的原理還有待商榷,可像自己這樣活在舊夢中的人,就應該停留在舊夢中守望吧?
她難得的有些迷茫,感覺前路是灰白色的,長生對她來說不知何時變成了煎熬,往日長生對於她來講就是籌碼,贏得再次相見的籌碼,是他尚未隕落的唯一證明,可如今相見,她卻感覺物是人非,原本心中早已堅定的信念也垮掉了。
什麼出發時的雄心壯誌,心裡默念的‘我寧願與他重蹈覆轍千千萬萬次,也不願看他與彆人相愛’,早已經被她拋之腦後了,大抵那時的勇氣在開門的一瞬間便如雲煙般消散了吧。
或者說是當時的怒氣早已經超過了那股重逢時的喜悅,以至於讓她連半點解釋也聽不進去了,而現在放空思緒仔細想想江凡說的話,似乎對於不朽來說,輪回重生與記憶複蘇也不是什麼稀罕事吧?
這時候高跟鞋踩在階梯上發出‘嗒嗒嗒’的聲音,由下而上的傳來,來人顯的很匆忙,腳步愈發愈快,甚至最後幾節台階是小跑著上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