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我爸還是知道了這件事,因為我毛毛愣愣的收拾,不小心落下了雞毛,地上的血跡也沒有擦乾淨。
我爸看到帶血的雞毛和地上的血跡,去了雞窩裡,一切都明白了。
這次,他沒有罵黃皮子,輕描淡寫的問了下我,我隻好老實坦白了。勸他不要生氣,早晚有一天,我們一定要抓住這個畜牲,為奶奶報仇。
我爸很是平靜,自從奶奶離世後,他頭一次出奇的安靜。
我鬆口氣,每隔幾天,我就偷著跑出去打聽一下周瘸子回來沒,但每次都是抱著希望去,失望而歸。他破舊不堪的木門依然是鐵將軍把門,門口荒草叢生。
過了一段日子,我從地裡回家,原以為我爸在家已經做好熱乎乎的飯菜,自從奶奶去世後,我爸做的都是我愛吃的飯菜。
他不會表達對我的愛,隻知道給我做我喜歡吃的飯菜,每次去集市賣菜,他都不忘給我買一個我愛吃的糖葫蘆,烤地瓜,大塊糖,在那個貧苦的年代,能吃到這些東西,也算是有錢人了。
我家沒錢,可自從奶奶去世後,我爸買完菜,總是毫不吝嗇的把賣菜錢都給我買愛吃的東西。
雖然那次他用鐵鍁捶了徐小山,頭一次像個東北爺們,人們再不敢欺負他。
可那件事後,他在外麵,依然還是一副邋遢,唯唯諾諾,卑微,小心翼翼的樣子,總是低著頭,不敢看人,和人對視,一副做錯事,誰都敢欺負的樣子。
我因為有這樣爛泥扶不上牆的父親,感到悲哀,感歎命運不公,我時常慶幸我長的不像他,對於自己的容貌,自我感覺良好,雖談不上又高又帥,可也不醜,身高一米七五,在農村,站在人堆裡,也算是個陽剛的小夥子。
隻可惜,因為我家窮,我又是一個人人厭惡,懼怕的屍生子,媒婆見了我都斜眼繞路走。女孩子見了我,都像見了鬼一樣躲著走。
我常常在深夜想念那個除了奶奶和老子外,村裡唯一對我好的女孩,在我心裡,她就是一個天使,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再看到她。
我進屋看到桌上擺著的菜,雖都是素菜,可都是我愛吃的菜,已經涼了。
我大聲呼喊我爸,沒有動靜,到處尋找,屋裡,院子裡找遍了,沒有找到他。
讓我愕然的是,他一直出門,在家穿的破舊不堪,已經打了兩個補丁的衣服,竟然放在炕上。
唯一一個沒有補丁,隻有過年才穿的衣服不見了。還有平日裡穿的破黃膠鞋好好的擺在地上,奶奶給他做的的新布鞋不見了。那雙新布鞋,他非常愛惜,隻有辦事才穿的。
不知為何,我心裡慌慌的,我跑出去尋找他,村裡,地裡,瘋了一樣尋找他,嗓子喊啞了,找了兩個小時,也沒有找到,我失望的往回走,想看看他回家沒。
我路過奶奶的墳墓,不由自主的停下來,眼前的一幕,把我驚到,我爸穿著那身沒有補丁的衣服,穿著新布鞋,跪在奶奶墳墓前,一動不動的。
原來,他來祭拜奶奶了,看來,他又想奶奶了,我的眼睛濕潤了,喊他,沒有動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