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載坖看完了奏疏,問道:“黃公公怎麼看此事?”
黃錦有些的擔憂的說道:“督撫大員互相攻訐,恐誤國事。且現在倭寇猖獗,還是要先剿除倭寇才是!”
朱載坖苦笑著說道:“黃公公,你要是胡宗憲,自己坐師是當朝首輔,自己又新任浙江巡撫,這般被張經彈劾折辱,能善罷甘休嗎?”
黃錦也說道:“看來胡宗憲和張經此事難解矣。”
朱載坖說道:“豈止胡宗憲一人?唐順之、俞大猷等恐怕早已心懷不滿,滿腹憤懣了。”
張經將東南的文武官吏都得罪了遍,內閣的徐階、呂本也對他極端不滿,張經的總督,現在內外交逼,上下離心,看起來嘉靖雖然還信任他,但是一旦他不能達到嘉靖的目的,恐怕就是他的死期了。
張經以文人知兵,仕途坦蕩,因而頗為自信。他未能及時將倭情戰報上達朝廷,致使決策中樞對他的意見一無所知,引起懷疑,這才是他的取死之道。
徐階曾經評價過張經:今乃一切付之不聞。磋乎!此何異婦人、木偶人哉!天子震怒而行罰其不可謂過矣。
嘉靖對大臣最憎惡的事情,就是欺騙輕慢,最為嚴重。凡是兵事賊情需要真實的報告,不要因為害怕一時輕微的責備而引來嚴重的懲罰。
而張經在東南,威福自專,官軍戰敗失利,他也不肯上報,一旦大捷,他就大張旗鼓,認為是自己指揮有方,調度有功,這樣的行為當然引起群臣的嘉靖的不滿。
同時他屢次請調狼土兵,也引起了嘉靖和閣臣們的猜疑,因為張經曾經長期任職於兩廣地區,和當地的土司頭人確實有很深的交往,他甫一上任,就多次申請調狼土兵,聲稱非狼土兵不能平定倭寇,這讓人不得不懷疑他的動機。
其實現在對於嘉靖的問題不是換不換張經,而是如果換了張經,誰來主持東南備倭,畢竟張經雖然再怎麼不好,現在是大明難得的知兵之人,況且總督數省,必須要一個資曆足夠深的官員,才能號令督撫總兵,總覽軍務,無論是唐順之還是胡宗憲,都遠遠不夠格。
同時嘉靖在剿倭問題上表達了一種急切的態度,授予張經指揮調度南方軍隊抗擊倭寇的大權,允許他可往山東、兩廣、湖廣直接行文調兵。徐階也認為半洲公調兵之權已重,對此深表憂慮。
對於張經請調狼土兵的上疏,嘉靖的看法是:蠻夷一途,不為我用。但是張經還是一意孤行,多次向嘉靖上疏,非狼土兵不能平定倭寇,導致嘉靖對張經的懷疑更加上升,嘉靖現在已經有了替換張經的想法,但是苦於無人能接替他,故而有些舉棋不定罷了。
朱載坖很明白嘉靖的意思,說是將奏疏拿給他看他,實際上就是希望由朱載坖提出張經不適合總督東南此事。
但是實際上,隻要現在無論換誰上去,隻要嘉靖不改變急剿的策略,換誰去都是白搭。
朱載坖說道:“黃公公,現在倭寇勢大,急切之間,恐怕難於剿滅,須得徐徐圖之,張經現既與東南文武不和,就當撤換,以免禍生不測,其餘用兵之策,非孤所敢言者,何妨擇一良將,重其將權,委之備倭,當有成效。”
東南者趟渾水,朱載坖還不打算現在就淌,張經明顯是要出事的,朱載坖根本保不了他,再說者會不會是嘉靖故意測試朱載坖有沒有繼續乾涉政事的想法呢?所以隨便說點應付一下就是了,何必當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