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鈍的這個指責可就有些要命了。要知道從唐以後,曆代的皇帝對於藩鎮都是極為重視和反感的,一旦發現有這種情況,肯定會第一時間處理。
尤其是大明,事事講製衡,對於這種事情,是絕不可能發生的。督撫大員,下有道員分權,還有巡按禦史,錦衣衛監視。
對於兵權,那更是十分警惕,以地方的兵權為例,一般來說,一省最高的軍務長官是總兵官,即提督軍務總兵官,但是衛所的長官是都指揮使,平時衛所的管理都是都指揮負責,戰時則是朝廷臨時派遣總兵負責作戰。
當然,隨著衛所製度的崩潰,總兵已經實際上成為一省軍務的主帥。但是總兵之上,有督撫節製,巡按禦史監督,糧餉則由專門的督糧道負責,同時分守參將和協守副將也各有駐地,與總兵形成大小相製。
而督撫雖然有節製總兵的權力,但是若沒有王命旗牌,督撫也沒有辦法直接指揮總兵及下轄的軍隊。各分守參將、協守副將不僅受總兵節製,兵備道也能指揮,用兵備來分督撫和總兵的權力。
整個大明的體製就是這樣,互相製衡,關係錯綜複雜,要說形成藩鎮,那是絕不可能的。張經雖然驕橫跋扈,但是那隻是他想擴大自己的權力罷了,但是要說他想割據東南,那就是三位閣老也是不相信的。
嚴嵩笑著說道:“大司農不要動怒,稍安勿躁,”
徐階也說道:“既然將此本下部議,就是聽聽戶部的意思,大司農有話可以說說嘛。”
方鈍拿起張經的奏疏說道:“此本絕不可行,若從張經之意,日後督撫皆以此為例,那還要戶部何為也?張經索要軍餉,戶部籌措撥給,但是絕不可能將本應由戶部收繳的稅賦,直接轉給地方。此風絕不可漲!”
方鈍的話得到了閣臣們的同意,確實,張經的這個要求實在是過於離譜,直接要求朝廷把稅賦轉交給他,誰給他張經這個勇氣的,都這麼乾,那還要戶部乾嘛?
方鈍說道:“張經此舉,內閣要申斥他,否則此輩越加猖狂,以後不可製也!倭寇事起,張經以禦倭為由,增兵添餉,索要餉銀不下三十萬了,而東南形勢可有好轉?漕糧減少,折兌增加,九邊不寧也。”
對於方鈍的話,幾位閣老都表示讚同。但是要說內閣去申斥張經,嚴嵩隻是笑笑,一來是張經本就性格高傲,對嚴嵩不太感冒,內閣申斥,他未必放在眼裡。二是張經已經是太子太保兼南京兵部尚書,總督東南,內閣申斥於他似乎有些越權。
嚴嵩拿起張經的奏疏,對方鈍說道:“大司農,我們一道去麵聖吧!此事還是要陛下來區處才是。”
嚴嵩帶著方鈍到無逸殿求見嘉靖,嘉靖召見後問道:“又有什麼壞消息?官軍是不是又打了敗仗?”
嚴嵩行禮後說道:“陛下,不是軍務,而是有關糧餉的。”說罷嚴嵩將張經的奏疏呈遞上來給嘉靖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