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錦將胡宗憲之前的奏疏取來送給嘉靖看,嘉靖看後果然發現胡宗憲的海防規劃中,還是偏向於杭嘉湖,其實想想也是自然,杭嘉湖靠近蘇鬆,又是浙江的省會所在,自然會將重心放到此處的。
但是看了朱載坖和講官們所言,嘉靖覺得朱載坖說的可能確實有可能成真,經曆過庚戌之變的嘉靖,對於大明官軍,真的是沒有信心。
九邊重鎮還都在天子腳下,朝廷苦心經營的情況下,俺答汗來去自如,和進自己家門一樣,千裡之外的浙江衛所,會是什麼情況,嘉靖自己心裡都沒底,胡宗憲條陳的禦倭之策固然很美好,但是落到實處還是需要時間的。
嘉靖於是過兩天直接召見李春芳,李春芳聽說嘉靖召見,心裡頓時有些不妙的感覺,雖然嘉靖有時候也會直接召見李春芳到西苑來草擬青詞等文書,但是一般都會提前讓傳旨的太監告知李春芳要寫的文書題目,便於李春芳打腹稿,但是這次來的太監卻沒有告知李春芳這些事。
李春芳隱隱覺得,此事恐怕和朱載坖前兩天的驚天之言脫不開關係,否則嘉靖也不會親自召見自己這個裕王府講官了。
李春芳來到無逸殿,行禮之後,嘉靖問道:“李學士最近在裕王府,做得好大事啊!”
嘉靖的話已經說的很直白了,要是再聽不懂李春芳就不配當這個學士了,李春芳趕緊跪在地上,伏地說道:“臣有罪,請陛下降罪!”
嘉靖說道:“你有什麼罪啊?說來朕聽聽。”
李春芳說道:“臣為裕王府講官,不能及時察知殿下的想法,加以規勸,是臣等未儘職責也!”
嘉靖冷哼一聲,說道:“還算你們有點忠君之心,說說吧,到底怎麼回事。”
李春芳知道,嘉靖已經知道此事了,此時再做隱瞞已經沒有任何意義了,當下就把所有事情一股腦說了出來,李春芳說道:“陛下,殿下畢竟是少年人,喜好繁華,想出門走走,也是常事。”
嘉靖卻繞開了這個話題,問道:“朕聽說李學士在家鄉做過塾師?”
李春芳老實答道:“臣中舉後是做過一段時間塾師。”李春芳當時家境貧寒,中舉後,有一段南京國子監讀書的過程,後因家貧在“江淮間淮口”授徒也就是做家庭教師謀生,這並不是什麼羞恥的事情,很多秀才、舉人當塾師謀生也是正常的。
嘉靖笑著問道:“尋常人家的孩子,也是如同裕王這般嗎?”
李春芳笑笑說道:“陛下,裕王乃是龍子,自然是和普通人家的孩子不一樣的。普通人家的孩子,這會不過思考舉業,琢磨文章,而殿下已經胸有韜略,心懷天下了。”
對於李春芳的誇讚,嘉靖雖然很高興,但是還是說道:“此子心性浮躁,李學士要多費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