浙江巡按趙炳然真的趕赴嘉興府,嘉興知府趙瀛親自前來迎接,趙瀛乃是乃是嘉靖八年進士,因為朝中無人,宦海沉浮了二十多年,才坐上了嘉興知府這個位置,結果又遇到這等事。
趙瀛上前說道:“劍門公(趙炳然號)何必蹈此,豈不知君子不立於危牆之下乎?”
趙炳然笑笑說道:“左山公(趙瀛號),豈忍闔城百姓遭此大禍?”趙瀛將趙炳然領到自己的知府衙署中,趙瀛還是想勸趙炳然回杭州去,畢竟自己是守土有責,倭寇要是真的攻破嘉興府城,自己隻有一死以謝嘉靖,但是趙炳然可是代填巡狩的巡按禦史,完全沒必要陪自己在這裡等死。
趙炳然笑笑說道:“本院倒是要看看胡汝貞能不能坐得住。”趙瀛當然知道趙炳然的意思,他這個巡按禦史坐鎮嘉興,胡宗憲不可能放任趙炳然出事的,一旦趙炳然真的在嘉興出事,恐怕胡宗憲難辭其咎,所以趙炳然是以自己作為籌碼,逼迫胡宗憲援救嘉興。
作為趙貞吉的四川老鄉兼同科,趙炳然可比他猛多了。嘉靖二十二,趙炳然補為河南道監察禦史。當時宣大的軍隊驕橫,不遵守法度,錢糧漫無邊際,不可查考。
嘉靖命令趙炳然去巡查,與給事中李文進一起核實宣府、大同、山西的兵餉。彈劾前後督撫樊繼祖、史道,監司楊銳,指揮馮世彪等一百七十七人的侵冒罪,定罪受貶各不相同,彈劾罷免了大小不法的官吏近一千人,又逐條奏上邊防十二事。
趙炳然當風憲官吏十餘年,上至黔國公,下至指揮、把總,彈劾的不計其數,而且趙炳然也處理過軍務,比趙瀛還是要熟悉的多了,趙炳然曾任江西道監察禦史,巡按雲南。當時沅江首領那鑒作亂,朝廷派去的知府在動亂中遇難。趙炳然到任後,就分彆審理情罪,展示威力,剪除外援,使內部瓦解,終於斬得了敵人的首領。
趙炳然說道:“嘉興東南重鎮,萬不能有失,俞大猷雖遭新敗,畢竟是宿將,還是可用的。”
趙瀛禦史將俞大猷請來,聽說巡按禦史召自己,俞大猷這輩子和言官大抵是有仇的,無論勝敗,總是被言官彈劾,打了敗仗還能理解,要命的是即使是打了勝仗也被彈劾,真是無奈的緊。
聽說浙江巡按禦史趙炳然找自己,俞大猷不免有些惴惴,雖然他是南直隸的守臣,可是趙炳然一樣可以彈劾他,他之前金山之敗朝廷已經將他的總兵職務給免去了,這次雖然是張經授意他佯敗的,可是現在張經已經離開,恐怕沒人為他作證了,俞大猷覺得自己又要背鍋了。
俞大猷來到知府衙門,唱名報進,俞大猷在大堂外謙恭的行禮說道:“下官南京左軍都督府都督僉事,南直隸副總兵署總兵事俞大猷求見。”
趙炳然令人將他帶進來,俞大猷堂堂從三品的都督僉事,向著七品的巡按禦史趙炳然行了大禮,趙炳然坦然受了俞大猷的大禮,這才問道:“俞大猷,知道本院為何尋你?”
俞大猷老實回答不知道。趙炳然問俞大猷嘉興能否守住,俞大猷斬釘截鐵的說沒問題,官軍雖然野戰不行,但是守城還是得力的,尤其是倭寇並沒有什麼攻城的器械,隻要肯出銀子犒賞士卒,還是可以振奮士氣的。
趙炳然立刻安排趙瀛召集城中的富戶募捐,同時簽發民壯,協助官軍守城。
於此同時,從嘉興撤出的張經退到平望後就不再退卻了,大軍就地紮營,同時與南直隸和浙江之兵取得聯係。
到這個時候,張經才以南京兵部尚書參讚機務督師嘉興的名義給在嘉興堅守的俞大猷傳令,告知了俞大猷自己的部署,說白了,俞大猷和嘉興城已經成為了張經吸引倭寇的誘餌,對於俞大猷,張經隻有八個字得安排,那就是堅定守住,就有辦法。
俞大猷內心是極度無奈,趕緊拿著張經的命令去找趙炳然和趙瀛,趙炳然這才反應過來,難怪不得之前他在杭州的時候,無論怎麼哀求胡宗憲,他都是不予理睬,原來是這個原因,張經、趙文華、胡宗憲、唐順之等人肯定早就商量好了,才有此事的。
趙炳然不禁憤憤說道:“本院過後再彈劾此輩!”眼下既然已經被張經裝入彀中,趙炳然隻得接著把這場戲演下去,繼續安排守城的相關事宜。
於此同時,收到消息的浙江和南直隸官軍也開始行動起來,浙江總兵戚繼光率一萬餘精銳自杭州出發,經崇德趕赴海寧待機。
而南直隸官軍則在盧鏜的指揮下,自鬆江、蘇州向朱涇、南橋一帶運動,同時南直隸的官軍水師也自崇明、太倉等處向拓林進發,給倭寇以斷絕後路,四麵包圍的錯覺。
眼下擺在拓林的倭寇們麵前的就是,要麼就在此地固守待援,被南直隸官軍四麵包圍,等待官軍逐漸把絞索收緊,要麼就趁官軍還沒有合圍之前撤走,放棄拓林,與乍浦的大隊倭寇彙合,而後再劫掠其他地方。
拓林的倭寇首領是葉麻,他和盤踞在乍浦的倭寇頭目許棟都是南直隸徽州府歙縣人,眼看大隊官軍合圍而來,,他當機立斷,選擇風緊扯呼,帶著自己五千多倭寇投奔自己的老鄉許棟去了。
盧鏜當即指揮官軍收複拓林,並向浙直總督趙文華和南直隸巡撫唐順之報捷,畢竟官軍經過了苦戰,收複了倭寇的巢穴拓林,此戰官軍陣斬倭寇三級,繳獲無算,取得了輝煌的大捷。
隨即盧鏜指揮官軍自拓林移駐金山衛,與張經部、戚繼光部三麵合圍。官軍現在就張網以待,看倭寇如何應對。
而此刻的乍浦,倭寇頭目們正聚在一起,商量著他們下一步計劃。(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