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芳、李成梁部已經先行南下,朱載坖在錦衣親軍和京營、紅盔將軍、禦馬監勇士營等的護衛下走水路南下。
總督漕運都禦史鄭曉和漕運總兵盧鏜已經率兵趕赴濟寧等候了,一路上所有的船隻都為朱載坖的船隊讓路,朱載坖所乘的官船在水陸官軍的護衛下,直奔濟寧。
望著兩旁匆忙避讓的各色官民船隻,朱載坖不由得對兩位講官們說道:“見此情形,孤不由得想起了前代曲家的王磐的那支朝天子。”
李春芳博聞強記,說道:“殿下所言,可是朝天子喇叭?”
朱載坖點點頭,輕聲吟誦道:喇叭,嗩呐,曲兒小腔兒大。官船來往亂如麻,全仗你抬聲價。軍聽了軍愁,民聽了民怕。哪裡去辨什麼真共假?眼見的吹翻了這家,吹傷了那家,隻吹的水儘鵝飛罷!
朱載坖不由得苦笑道:“如今坐在這官船之上,方知曲中之意也。”
朱載坖的官船抵達濟寧,山東巡撫領著一眾官員在碼頭迎接,還有從淮安趕來的鄭曉、盧鏜等人,朱載坖坦然受了他們大禮,鄭曉上前說道:“殿下一路舟車勞頓,下官等略備薄酒,為殿下略洗征塵。”
朱載坖下船,正準備登上山東官府準備的車上,突然餘光瞥見一條較小的官船,被錦衣衛嚴密包圍著,朱載坖給陸繹使了一個眼色,就登車去參加山東官府準備的宴會了。
宴會上,朱載坖借口旅途疲倦早早退席,陸繹已經在書房等候了,朱載坖坐下後,陸繹說道:“殿下,那船上是原南京兵部尚書參讚機務張經和南京兵部左侍郎李天寵,被押送進京受審。”
朱載坖說道:“孤想見見這二位,可否想想辦法?”
陸繹趕緊去安排了,朱載坖換乘山東當地錦衣衛準備的車輛,回到自己的官船上,陸繹很快就將張經和李天寵提出來了,這兩位雖然已經被革除官職,下獄了,但是錦衣衛還是沒有給二人加戴械具,算是給了他們的最後的體麵。
兩位向著朱載坖行禮說道:“罪臣張經、李天寵見過殿下。”
朱載坖請兩位起來說話,說實話,他們二位,固然有各種各樣的缺點,尤其是張經,一貫的獨斷專行,朱載坖對他的印象並沒有那麼好,但是將南京倭亂的全部責任都推給張經和李天寵,朱載坖認為是不合理的。
說白了,南京倭亂必須要有人來承擔責任,魏國公徐鵬傑雖然草包,但是畢竟是國朝勳臣,況且魏國公在南京樹大根深,輕易動不得的,張經和李天寵說白了就是兩隻替罪羊罷了。
朱載坖問道:“兩位對於倭寇有什麼看法?”
談到倭寇,張經的眼中閃現出不一樣的神采,他積極為朱載坖介紹倭寇的情況,陳述自己的禦倭方略,張經認為,倭寇大規模入侵始於嘉靖三十一年,他們一年中幾十次登岸劫掠,並不馬上離去。而是在沿海附近建立據點,長年盤踞,並深入內地,隨時劫掠。
張經現在還是堅持他的觀點,就是對待倭寇不能急剿,而是要漸剿。他認為倭寇具有桀驁、剽悍、嗜貨、輕生的本性,不可以與西南少數民族同樣對待。同時要調集宿將,因為老將能持重,守便宜,不輕與賊鬥,李天寵也認為無精兵良謀何以戰。
張經和他們了解東南前線的情況後,還是聊到了他們的案子上了,說白了,他們兩位就是背鍋俠,南京出了這麼大的卵子,肯定要有大員來承擔責任,張經、李天寵看起來就比較合適。
朱載坖知道,嘉靖原本不一定會殺張經,但是張經完全沒有理解到嘉靖的意圖,作為臣子,就應該審時度勢,替萬壽帝君把這口鍋背起來,但是張經向嘉靖陳述這次王江涇大捷殲滅倭寇的經過,並指出:自任總督以來,先後斬殺和生俘倭寇共達5000人之多。
這就徹底激怒了嘉靖了,皇帝叫你來是背鍋的,你還要講事實,擺功勞,怎麼?準備把鍋甩出去,你張經不背這個鍋,那準備我萬壽帝君來背咯?這才是張經的取死之道。
所以朱載坖勸兩位主動把黑鍋背起來,這也是臣子儘忠的辦法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