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人靜,天高海深。
生洲城海邊一處隱秘洞窟之內,傳來叮叮當當的敲擊聲音。
金影把帆布,船舵,船艙內的一應事物,並一塊塊甲板,皆一一拆下,整齊碼好。
原本那艘白玉般的大帆船,如今已經被拆得七零八落。
唐安儼捂著胸口,他是既心痛又肉疼“這可是我們多年來的心血啊,哥!”
穀荒澤波瀾不驚“我們也不止造了這一艘,那麼多用來試驗的船隻,也是用珍奇材料所製。”
唐安儼脫口而出“那不一樣,這艘可是最好的,也是最有希望的!”
穀荒澤不答,隻是低著頭,將那些緊要的撿起來,放入芥子袋中。
他的動作異常地緩慢也異常堅定。
“好啦,大人也很心疼,你彆在傷口上麵撒鹽了。”淩易水摟著唐安儼的肩膀,悄聲說道。
唐安儼微微停滯了下,臉上浮現擔憂的表情“哥,你到底要做什麼,能不能說清楚!”
誰知穀荒澤做了個噤聲的動作,眼神幽深,聲音冷靜“噓。天機不可泄露。”
“有些事情,一旦宣之於口,就會被定下來了。”
什麼意思?唐安儼與淩易水麵麵相覷,誰知道穀荒澤已經出了洞,白衣身影消失在夜色之中,如天地間一抹幽魂。
天地雖大,而他隻能獨行。
腰間一塊玉佩正在散發青幽之光,造型古樸,卻並非萬象須臾璧,而是另外一塊。
他衣袂翩翩,如遺世謫仙那般,懸浮空中。
忽然全身靈氣一收,整個人都不斷往下墜,直直墮入海中央去。
夜黑風高浪急,這輕輕落水聲,被周圍的海浪聲淹沒。
順著水流,穀荒澤又回到了光陰儘頭。隻是那個地方,再也沒有了紫陌神君。
取而代之的,是一個與穀荒澤長得一模一樣之人,盤膝坐在純白之中。
兩個穀荒澤的視線在空中交彙,有一個側過臉去,慢慢地往外走。
那也是一個夜晚,蘊霞山附近的一座小山,裡麵的一處山穀,一條小河中,鑽出一名白衣公子。
他緩步地往河邊一座四麵透風的破茅草屋走去。
屋內躺著一名年輕男子,烏黑的發,潮紅的臉頰,全身又冷又熱地打著寒戰。
他病得極重,他快不行了。
精心養護這麼些年,就這樣斷氣在這陋室之中。
穀荒澤黑發白衣,靜靜地看著榻上這具熟悉的皮囊。
他手裡撚著一顆黑色珍珠,那是紫陌神君給他的,世間僅有一顆。
他在等,他在等一個人的死去。
他在等,他在等另外一個人的到來。
前因也是後果,因果循環,原來這一切皆有注定。
…………………
黎噎心中無比地憤怒,他發瘋般地在空中飛行,對著飄渺的白雲張牙舞爪。
這種情況,地球上會稱之為無能狂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