穀荒澤站在那棟建築前,沒有邁動一步。
可是濃霧卻漸漸淡了,那棟建築越來越清晰。
正是一座古樸的道觀,坐落於鬨市之中。
這座道觀位於小四靈鎮中很多年,可穀荒澤卻隻來過一次。
還是不久之前被黎噎帶進來的。
趁早上香的香客們來來往往,從穀荒澤身邊穿過去,化作輕煙融進白霧之中。
一臉嚴肅的老道人正抱著一捆冬筍正要出門去。
看見熟悉的長輩,穀荒澤不免激動,走到了碰碰道長的麵前。
“碰碰叔……碰碰叔?”穀荒澤低聲呼喚了幾句,可碰碰恍然不覺。
碰碰道長盯著路過買菜的鎮民,手裡那一條大河魚,有些心虛地瞥開頭去。
“這麼多年過去了,碰碰,你的心仍然不靜。”許久不曾出門的滿滿老道長,居然破天荒地送著碰碰到門口。
“咳咳!師兄!”碰碰道長被師兄戳穿心中所想,老臉一紅。
兩位老道長就站在穀荒澤麵前說話,卻絲毫沒有察覺到穀荒澤的氣息。
“隻不過是蜃影罷了。”穀荒澤心中略微失望,卻也微微放心。
碰碰和滿滿兩位貓妖長輩,壽命已然快儘了,穀荒澤也不想讓他們卷入其中。
此時,那道歌聲又從道觀之中響了起來,依然翻來覆去地唱著那幾句詞。
“蘭芝玉樹,夢語綺芳,無礙無障,是為道場……”
碰碰道長背著那袋冬筍,腰板依舊很是硬朗地走出道觀,背到酒樓或者食肆去兜售,以此賺些靈石,補貼點道觀裡的開銷。
滿滿道長嗬嗬兩聲笑,與來往的香客打著招呼,一邊佝僂著腰慢慢往回走。
“哎呀,滿滿道長,怎麼就你一人,一心都不來扶一下。”夢嬸走上前去,身後還跟著乖巧的夢悲。
“嗬嗬,冬日裡,跑來取暖的貓崽子太多啦,一心也忙不過來。”
穀荒澤一步一步跟著滿滿道長的身後,果然聽見道觀裡滿是貓咪的叫聲。
動物很有靈性,許多野貓都熬不過寒冬,因此貓媽媽總會將剛生下來的小貓藏在溫暖的地方。
而這座貓妖經營的道觀,大約是貓媽媽覺得最溫暖與最安全的地方。
可苦了一心這班小貓妖道士,每日還要費心照顧這群貓崽。
就在一群嗷嗷待哺的各花色貓崽子中,一名小道士,正在邊鏟屎邊唱歌。
“蘭芝玉樹,夢語綺芳,無礙無障,是為道場……”
這名小道士法號一奧,也是一心的師弟。
“一奧,你這一早上都唱的這什麼歌?聽得我耳朵都生繭子了。”一心抱怨了一句,揉了揉自己凍得通紅的耳朵。
一奧自己也不明白,他吸了吸鼻涕“我昨日做夢呀,夢見澤天帝君一直在教我唱歌,他讓我今天在這裡一直唱,一直唱,一直唱………”
一心撇嘴“那唱到啥時候?”
一奧瘋狂搖頭“不知道,反正我一直唱,一直唱,一直唱……”
說罷他又開始唱了起來。
穀荒澤麵色卻有些發青,他再也顧不得這歌聲這白氤氳獸,轉身回頭就往食肆的方向趕過去。
“阿澤,這麼輕易就放棄了嗎?”遠處一片竹林之中,出現一名青衣男子的身影。
這人站在竹林與薄霧之中,影影綽綽,麵孔模糊不清。
可就算化成了灰,穀荒澤也認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