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值月上枯柳梢,天上飄下片片雪花來。
酒樓裡最好的廂房內,錦繡帷帳之中,金麟神君穿著整齊呼呼大睡。
然蟬歪在窗邊榻上,喝著溫熱的黃酒,啃著大盆羊棒骨,烤著火盆,極為愜意。
“哈哈哈哈哈。”金麟神君是笑著從夢裡醒過來的。
“嚇我一跳!”然蟬酒杯差點被嚇掉了,她沒好氣地抱怨“做什麼夢啊你,一睡睡老半天,踹你你都醒不過來。”
金麟神君愉快地從床上翻起身,走到然蟬身邊,握著酒壺就往嘴裡倒。
“自然是好夢!極好的夢!”金麟神君笑得痛快“在夢裡,我把醉那啥的那個大賤鬼氣得七竅生煙,還在他麵前說了我弟弟乾的那些醜事,你都不知道他那張臉,都要裂開了。”
“哈哈哈哈,可惜你不在夢裡,哈哈哈。”
然蟬絲毫聽不出裡麵的含義,托著腮,點點頭“好好好,你乾得真漂亮。下次你再做白日夢,記得喊上我。哎呀,都說你這金麟神君豁達開闊,沒成想也是個記仇的。”
“心胸闊達就不能記仇嗎,哪條天道規定的?”金麟神君臉上掛著輕鬆的笑容,像是解開了某個心結一樣,大口大口地啃著棒骨。
“做個夢就能把你樂成這樣子。”然蟬吃得滿口油“整天叨叨叨你弟弟那事,喂,真的假的?我認識他這麼多年,看不出來他是這樣的。”
“而且那個誰,說修為有修為,說皮相有皮相,還一心隻愛他。他們連娃都有了,犯得著這樣?”
要說澤天帝君背著醉山月偷情,然蟬還是覺得很不真實。
可是金麟神君從來不說假話。
見金麟神君沒有回答,然蟬很是納悶“真犯得著?”
金麟神君一屁股坐在她對麵,愜意地歪著,語氣懶懶地“有沒有可能。”
“這世上就是有這樣一類修者,都是為了一個高遠的誌向,為了這個高遠的誌向,他可以傷害親人,斷情絕愛,自然也能為了這高遠誌向,委身於人。”
然蟬放下手中的羊棒骨,隻覺得胃脹不消化。
………………
狸花貓冬日也貪睡,不知情之人也不知它亦在夢中。
知情的盧夜城見色忘友,隻顧著摟著合三眼;隻有非敵非友的梵鴻,見黎噎久久未醒,又走回房中,正撞見搖著腦袋站起來的狸花貓。
“你也醒了,為何甘黎遲遲未醒。”梵鴻急急追問。
天旋地轉的狸花貓蹲在被子上,蹲了好久才恢複正常。
“得道場落到了他身上,這般強行醒來,想是也要一段時間。”
梵鴻皺著眉頭“甘黎一個普通的修者,為何他總沾染上奇怪的事情,是不是因你而起,照尊大人?”
“不止圓光鄉一事,這段時日在下調查過,自從你來到他的身邊,鳳凰墜火,海市出事,再到生洲城雷災,這一樁樁一件件,都不是好事。”
果然,這兩位隻能短暫地合作。
狸花貓幻化為人形,得體地拍了拍衣袖。
穀荒澤麵對梵鴻的興師問罪,眼皮都沒有抬一下“少掌門,你如今是以黎玉郎的道侶身份質問我呢,還是以甘黎收養了十年兒子的身份問我?”
梵鴻閉口不言。
穀荒澤避開他,推開房門“我勸你,彆管我們大人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