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堆柴禾中間架起一口大鍋。
王保保上次丟了一個大臉,索性找了十幾個蒙古婦人來忙活,上千人蒙古牧民羊也不放了圍在跟前看熱鬨。
朱樉看見人群中的吳媽媽,呃,吳嬤嬤悄悄使了個眼色。
鬼鬼祟祟地準備將一張紙條扔過去。
就被張玉抓住了,張玉剛想舉手報告,就被丘福拉住。
“我說你張玉是不是一根筋?這是我們能管的事嗎?”
“可是那顏…”
朱樉聞言眼睛一亮,試探道:“這位張玉小哥哥是不是有個兒子叫張輔啊?”
丘福抱拳道:“回貴人的話,這小子還在打光棍呢?”
朱樉笑道:“這位兄台怎麼稱呼啊?”
“小人名叫丘福。”
那就對了,這不老四手下的哼哈二將嗎?
“丘軍士不是濠州人士嗎?二位怎麼會跑元軍大營裡來了?”
“回貴人的話,小的是在這開封府省親時被元人拉了壯丁。張玉老弟本是元廷官吏之後因父獲罪充軍。”
“那你們倆想不想當國公啊?我說的是大明朝的國公。”
張玉、丘福兩人呼吸都變得急促了。
“那應該不介意幫小王一個忙吧?”
……
比後世的浴缸還大的鐵鍋,裡麵加了至少上百斤桐油。
看到油鍋沸騰,王保保一揮手下令道:“把這蠻子給我扔進去炸熟了。”
看到丘福試油溫時悄悄扔進一塊鹽堿石,朱樉滿意的點點頭。
在眾人呆滯的目光下一個箭步跳了進去。
底下的柴禾直冒火星燒的滋滋作響,
油鍋裡的油不停翻滾還在冒泡泡。
朱樉長籲口氣,然後對王保保招呼道:“鐵子,你可真會玩還讓我泡熱水澡。”
他不理會王保保殺人的目光,從腰間拿出一條毛巾開始搓澡。
嘴裡還哼著“我愛洗澡皮膚好好”
朱樉動作幅度很大,不時泛起油花,搞得油鍋裡的油星子飛濺。
周圍的元軍士卒嚇的連連後退。
“哈哈哈哈哈,舒服,可太舒服了。”
一人在滾燙的油鍋裡邊撲騰邊笑,這還是人嗎?
圍觀的上千牧民看到這一幕直想起大草原上黃教和尚常說得魔王波旬。
嚇得匍匐在地,口稱長生天和菩薩保佑。
王保保麵如鍋底大著膽子挪動腳靠近用馬鞭沾了沾油鍋。
放進嘴裡嘗了嘗?酸的?
朱樉洗夠了,跳了出來擦擦汗,就是不敢泡太久怕脫皮。
“大舅子不知道你這麼愛喝洗澡水,忘了跟你說我剛才不小心在裡麵尿了個尿。”
朱樉笑眯眯說道。
王保保麵色鐵青,拿鞭子的手都在顫抖。
扔掉馬鞭,勃然大怒道:“全軍下令砍柴,我要把這蠻子活活燒死。”
朱樉大驚失色,你他媽來真的?
望著眼前堆成小山一樣的柴薪。
起碼三米多高,要不是老婆還被扣著,朱樉真他媽想連夜跑路。
敏敏雖然是王保保的妹妹,可王保保這廝明顯是瘋了。
他不敢拿老婆去賭,所以他沒跑。
就這樣他被幾名士兵架著拖到了木柴堆頂。
王保保還生怕他跑了,在那釘了一個十字架。
用牛筋做成的皮繩將他手腳捆在上麵。
看著木柴堆裡雜木縫隙裡夾著乾草。
王保保,這狗東西是鐵了心要弄死他。
朱樉心裡隻有一個字——完犢子。
想起老四的二兒子瓦罐雞朱高熙,咱以後曆史上的名聲可就跟漢王和明堡宗為伍了。
於是他決定放下悲傷破口大罵道:
“王保保你這狗東西真他嗎瘋了,燒死一個大明王爺,你就不怕這元軍大營裡十萬多人被屠了?”
“王保保你這種人必客死他鄉,永世不得回中原。”
“王保保你將來就是跑到天涯海角,無論漠南漠北老子必提大軍將你生擒。”
“擴廓帖木兒,你他媽不是人是畜生,比草原上的牛糞都不如。”
“擴廓帖木兒,你老婆必給你戴綠帽,你兒子必不是親生。”
朱樉一頓蒙漢雙語輸出。
王保保氣笑了,將手中火把。
一揮手,周圍士兵將手中火把扔向柴火堆。
火星子碰到乾柴堆一點就著。
火焰順著柴堆底部蔓延而上。
腳下一片滾燙,眼前時不時竄出的火蛇。
朱樉腦海裡瞬間想起了曆史上被燒死的布魯諾,想起了那個菜鳥侄子朱允炆,想起橘子洲頭那個人的兵在朝鮮舍身衛國而死。
“悠悠蒼天何薄於我。”
大概上方穀時的丞相也是這般絕望吧。
“人分四等,世代軍戶,元朝百姓命如草芥,賤如螻蟻,朝廷不思進取,苟延殘喘,帝王貴人沉迷淫樂。”
“天下百姓置身水深火熱,這大元對天下不公,它若如不亡豈有天理乎?”
“吾朱樉這一生頑劣不恭未建寸功,有大元陪葬雖死已足矣。”
“你王保保想為這樣的元廷續命?唯有客死異鄉遭千古罵名。”
“而我若不死必效仿那人為天下蒼生計。”
王保保聽著耳邊罵聲,眼神複雜的望著眼前熊熊烈火。
“擴廓那顏,起風了。”
平地忽起一陣大風吹過,遠方的帳篷和元軍旗幟被吹的獵獵作響。
原本萬裡無雲晴朗的天空,突然烏雲密布泛起滾滾驚雷。
轟鳴過後一道金黃色閃電如野馬脫韁、箭矢離弦,直奔元軍大營中軍營帳方向劈下。
手下怯薛一個個嚇得麵人無人指著中軍營帳大喊:“大纛倒了,大纛倒下了。”
周圍圍觀的數萬軍士牧民匍匐在地,顫聲禱告:
“長生天息怒。”
“長生天息怒。”
“長生天息怒。”
驚雷過後,一陣瓢潑大雨傾盆而下。
雨水淋濕了木柴堆,也淋濕了最後一把火。
朱樉頭發被燒焦,身上的衣服被烤成一片片。
他麵色黝黑,伸出舌頭,貪婪地吸吮雨水。
一個小沙彌手持鐵缽越過跪倒的眾人,
借來梯子,將焦炭堆裡的朱樉放下。
雙手合十,口頌佛號,將缽放下。
“師傅圓寂前留下一句話:希望施主有一日踐行承諾‘救天下,致太平’。”
小沙彌說完離去。
朱樉站在雨中像瘋了一樣,站在台上又跑又跳。
“哈哈哈哈,王保保,老天爺都不讓你殺掉我。”
“天命在明,天命在明。”
“元死明生,元死明生。”
“哈哈哈哈哈哈。”
還嫌不夠解氣,乾脆斜著肩來了段鐵山靠,可惜沒有籃球和背帶褲。
可能是來自後世這段暴擊傷害太高。
王保保看了看數萬元軍和十萬牧民的營地隻有自己一人站著。
嘴唇發白道:“我大元真的要氣數已儘了嗎?”
說完,他胸口一陣發悶嘴角湧出一抹鮮紅
徑直倒下,不省人事。
遠處中軍營帳裡,看著此情此景的元軍主帥察罕帖木兒喃喃道:“此人真有天命乎?”
營帳門前一位文士打扮的中軍文書對手下兩個小兵張玉和丘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