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朝以後,李善長獨自走在金水橋,他的身後跟著數十名錦衣衛。
不論是昔日的同僚,還是淮西的老鄉。
路過的每一位大臣,都像躲避瘟神一般,看到他就繞道而行。
李善長神色如常,腳下大步流星。
在午門前,等候他的駙馬李祺看到這一幕,內心接受不了。
“爹,您在位之時,滿朝公卿大臣,有幾個沒受過您的提攜之恩?”
“現在您落難了,他們一個個忘恩負義,忙著跟你撇清關係。”
麵對兒子的打抱不平,李善長嗬嗬笑道:“你爹當年在定遠時,不過是一個家徒四壁的窮酸書生。”
“還有什麼,是拿不起放不下的呢?”
李祺望見不遠處三五成群的禦史,對著這邊指指點點。
他忿忿不平道:“這些言官,就是一幫落井下石的小人。”
“以前沒少受您的恩惠,可是您老人家一下台。”
“為了討聖上歡心,這些年他們可沒少彈劾您。”
李善長衣袖一揮,毫不在意道:“人情冷暖,世態炎涼。都是人之常情。”
“老夫這一生,見慣了趨炎附勢之輩,剛正不阿的君子,也見多了阿諛奉承的小人。”
“卻獨獨沒見過這雪中送炭的好人。”
“這好人啊,在這明爭暗鬥的朝堂之上難以生存。”
李善長說完,背著手上了馬車。
一直跟隨在他身後的錦衣衛,翻身上馬。
三十名緹騎分成前後,左右緊緊圍在馬車四周。
車廂內的李祺,望著這樣嚴密的看守。
拉上了車窗簾子,李祺滿臉愁容,歎氣了起:“現如今,聖上將爹視作囚徒,嚴加防範。”
“爹,這輩子為了大明,可以說披肝瀝膽,怎麼會淪落到這般田地?”
“雷霆雨露,俱是天恩。老夫是老夫,你是你。”
“老夫的事與你無關,好好當你的駙馬。”
朝堂上的勾心鬥角,李善長都是一直瞞著兒子,私底下進行的。
事到如今,李祺仍然覺得自己的老爹是冤枉的。
“爹,聖上刻薄寡恩,孩兒就是拚著駙馬不當,也一定要還您的清白。”
李善長聽完之後,感到哭笑不得:“老夫是罪有應得,你如今是陛下的長婿,隻要奉公守法自然能安享太平。”
“爹,你分明是受胡惟庸的牽連,可胡惟庸那種奸邪小人,能夠竊居高位。”
“何嘗不是聖上用人不察,又豈能完全怪罪在爹的身上?”
李祺滿腔憤慨,李善長望著正義感爆棚的兒子,內心不由感到一絲羞愧。
他語重心長地說道:“陛下不僅是大明皇帝,還是你的嶽丈泰山。”
“他慧眼如炬,行事英明果斷。這樣做,自然有他的理由。”
“我們長輩之間的恩怨,不是你這個做小輩的,能夠瞎摻和進來的。”
父親的話,聽的李祺雲山霧繞,他堅信父親一定是被冤枉的。
做為人子,他一定要為父親申冤。
至於申冤的辦法,李祺想到了冤枉父親的罪魁禍首。
他朝著外麵大喊:“停車。”
馬車停下,李祺拱手作揖道:“孩兒想起還有一件要事沒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