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與蘇烈的談話引來沒事乾的荒原獵人圍觀,一個叫尉遲觀的鮮卑混血漢人說:
大長老,若是大秦帝國遲崛起十多年,那時中原大亂,胡虜自相殘殺,我們豈不是更省力?
離石摟著鑽進懷裡的小九,看著被一同拽進懷裡的公冶長,他的身體像是在發抖,不知是高興還是害怕,離石又望向那個剛與公冶長比賽烤羊肉的尉遲觀。
冷漠的說:
有能力而不去做,便是放棄!你們現在自認為是荒原獵人,個個身懷絕技,便自認高人-等,便從現在你們身份考慮問題,若是大秦軍隊沒有崛起,沒有與羯胡征戰,你們會有現在嗎?
你們敢不敢公開聚集在這裡,你們即使身懷絕技,可是對胡虜軍隊來說依然是草芥,若沒有這些草芥,你們會不會也是草芥?
你們從沒有想過,在等十幾年的時間,那些普通人該如何渡過這十幾年?有多少普通人能渡過這十幾年?
離右指向幾十個正在小心挪著小碎步,慢慢靠近火堆挪向正圍在-起吃烤肉啃骨頭的荒原獵人,那些正在吃烤肉的荒原獵人好像對眼前聚集過來的流民習以為常,還將手中吃了一半的烤肉扔在地上。
尉遲觀無所謂的說:
大長老,這些流民就像荒原裡的野草,他們不可能會死光的,今年有這麼多人,明年還是這麼多人,也許還要比今年的流民更多。
長老,這不是我一個人這麼想,是所有掌權的貴族老爺都這麼想,他們可以肆無忌憚的殺戮漢人,就是因為漢人像荒原裡的野草一樣,總是燒不完,斬不絕,過一年荒野又會冒出這麼多流民。
離石心中一陣無語,這是這個時代的普遍認識,漠視人命,不論是誰的命都一樣,離石改變不了胡虜的想法,但是他可以改變漢人的想法,他也沒有義務去改變胡虜的想法。
但是他有義務也有能力改變漢人的想法,讓漢人明白生命對每一個人的重要性,他想讓漢人學會尊重人命,了解生存權、人格權,每個有生命的漢人不是草芥,不是爛泥。
這個姓尉的家夥,這種想法和姓蘇的頗為相似,都是投降主義的變種,離石想起前世論壇上曾經假設過,若是抗日戰爭前期不抵抗,便不會有三千萬人的死亡,要是等到美國參戰後,那時全麵抗日損失會大大減少。
這種白癡無腦的問題,就像現在麵臨的現狀一樣,胡虜也許會內訌,也許會自相殘殺,可是胡虜卻是在漢人的家園裡自相殘殺,到最後漢人死亡人口也許會更多、漢人遭遇會更悲慘,這就是隻講假設,不設前提,是詭辯的一種伎倆。
所有精英都從大局考慮問題,可是誰為那些已經死在胡虜屠刀下的死者考慮?普通人都死光了,剩下的可全是精英。
也許有人這樣考慮過,皮之不在,毛將安履?
如果像小九、公冶長這樣的純血漢人都死光了,留下一些儘是尉遲觀這樣的混血漢人,那還有什麼意思?那挽救這個與前世漢族一樣擁有漢人名稱的族群還有什麼意義!
物是人非,地方還是這片地方,人卻換了一群人。
離石沉默不語,望著一群衣衫襤褸的流民,他們小心翼翼的靠近獵人公會的營地,從地上撿拾那群荒原獵人啃剩下,扔在地上的肉骨頭,他們撿起吃剩下的肉骨頭,塞進嘴裡又開始仔細的啃食,又舔又吮吸,總是舍不得將已經舔食得潔白的肉骨頭扔掉,那群人中間還有像九妹一樣大小的小孩。
有些心善的荒原獵人將口中正在撕咬的肉骨頭遞給滿臉渴求的流民,有些荒原獵人像逗狗一樣,從肉塊上撕下一小條肉塊扔在地上,方便流民撿拾,也有些荒原獵人隻是冷漠的看著那些流民撿拾地上的骨頭。
唉!離石歎了一口氣,拍拍與九妹一樣擠在長袍內的公冶長,對他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