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堂內,隻剩溫知虞一人。
映桃和淺杏守在門外挺遠的地方,以防有人來打擾到她。
溫知虞獨自坐在蒲團上。
喪盆中未燒儘的紙錢向上騰著白煙,溫知虞抓起紙錢,緩緩燒著。
隔著煙霧,郭心蓉的靈柩變得有些模糊不清。
溫知虞緩聲:“從前有許多話,因為發生得過於荒誕,我一直都未與人提起。
我曾同你說,逢春與我有緣,是真的有緣。
上一世時,我從街邊救下奄奄一息的他,親手將他撫育成人……
逢春長大後,長得很好看呢,京中許多貴女瞧見他,都會臉紅……”
火光,將溫知虞的側臉照得格外柔和。
一陣風拂來,不似在院中時那般涼,而是溫柔中帶著一絲溫熱。
風拂起她鬢角的碎發,而後卷起一縷紙灰,輕輕揚起,又輕輕落下。
“心蓉,是你麼?”溫知虞驚訝抬頭。
回以她的,是一片飄然而落的薄薄紙灰。
溫知虞微微彎眸:“放心和林公子走吧,一切都有我呢。”
盆中紙灰打了個溫柔的旋兒,消散在風中。
溫知虞將手邊的最後一遝紙錢燒燼,站起身來,深深看了一眼郭心蓉的靈柩,抬腳出靈堂。
映桃來扶她:“郡主,官府的陳大人來了。”
陳卓?
溫知虞道:“走吧。”
陳卓已經到了一會兒了,正同溫庭瑞等人說著話。
燕止危也抱了小逢春回來。
陳卓行了禮,才歎氣:“我也是今晨才得知這個消息,礙於公務繁忙,這個點才趕過來。”
溫知虞道:“陳大人能來,已是有心。”
陳卓問:“林夫人這一去,林家便無人可照看林小公子了,不知……”
他欲言又止,目光落在燕止危懷裡的小逢春身上。
小逢春還在哭。
溫知虞走到燕止危身旁:“還是哄不好麼?”
“哎……”燕止危難得露出一臉挫敗的表情來:“哄得快好了,馬上接著哭。
阿虞,還是你來吧。”
陳卓隻湊近看了一眼,便連連搖頭:“這孩子……可真不容易啊。”
“所以,我們要把他帶回京城。”燕止危把小逢春放入溫知虞臂彎:“他沒有彆的至親了,我與阿虞便是他的親人。
從今往後,我會待他如親子。”
陳卓感喟:“世子與郡主高義啊!”
旁邊的人也附和起來。
燕止危卻並未受用:“養自已的義子,本就是天經地義的事情。
我說這些,也隻是為了讓人彆亂編排小逢春的去處。”
陳卓道:“在下明白。”
見人越來越多,溫知虞便抱了小逢春重新回到涼亭。
涼亭裡換了新的炭盆,炭火燒的正旺。
侍從將涼亭的竹簾拉下,隻留了一麵通風,且全部鋪上墊子。
映桃問:“郡主,可要奴婢將小公子的搖籃搬來?您這樣抱久了手會受不了的。”
溫知虞搖頭:“沒關係,我抱著便好。”
忽然,燕瓊的驚呼聲從門簾處傳來:“咦,小逢春好像沒哭了?”
涼亭內,眾人齊齊低頭去看。
溫庭瑞道:“真的哎!”
燕止危嘖了一聲,拿手指碰了碰小逢春通紅的鼻尖:“該叫乾爹說你什麼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