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走出破宅子,出了胡同,往右一拐,一輛汽車停在路口。
這輛車正是肉彪子生前開的那輛,“海河十八號”專用車輛,陳三爺之前用它運載雷管,把它藏在了水塘旁的林子裡,現在一切落停,把它開出來了,成了他的私人座駕。
按照迷信的說法,這輛車不吉利,死人的車,最好彆碰。
但陳三爺都是鬼門關走過幾次的人了,他還在乎這個嗎?
人比鬼可怕。
肥牛認得這輛車:“呀,水爺,您扳倒龍海升了?”
肥牛對這兩天發生的事一無所知,他和棍兒一直都沒弄明白陳三爺到底要乾什麼。
現在陳三爺可以揭底了:“肥牛啊,以後海河十八號、大南門,你和棍兒一個人挑一個,你們執掌這兩個檔口。”
肥牛聽得渾身的雞皮疙瘩都起來了,人生一飛衝天,街頭小偷化作賭場大佬:“水爺,快跟我講講,這兩天發生了什麼?”
陳三爺笑道:“龍海升倒台了,我們和蕉爺合作!”
“蕉爺?他會和我們合作?”
“我給了他無法拒絕的條件!”
肥牛終於反應過來了:“水爺,弄了半天,你是聲東擊西啊?”
“哈哈哈哈。”陳三爺大笑,“應該叫瞞天過海!”
“棍兒呢?”肥牛眨眼問。
陳三爺想了想:“一周之內,他必然會來找我們!龍海升死亡的消息已經登報了,他應該會聽到,另外,下周我要接受市政府官員的表彰,更會登報,他也能看到!”
肥牛已經聽傻了:“水爺,大翻盤啊!我這腦子都不夠用了!”
“哈哈哈哈。”
兩人上了車,陳三爺啟動車子,兩人邊開邊聊。
肥牛聽著陳三爺講述驚險的一幕幕,佩服得五體投地:“水爺!您太厲害了!就像那諸葛亮,又似那張子房!賽過劉伯溫,不讓袁天罡!”
陳三爺大笑:“怎麼?以後想說書啊?破茶壺——好嘴子!”
“嘿嘿嘿嘿。”肥牛手舞足蹈,“哎呀,終於能喘口氣了。跟著水爺,也算光宗耀祖了!”
陳三爺神色一沉:“不要輕敵,坐上龍海升的位子,會有無數雙眼睛盯著我們,我不想做下一個龍海升,我們都得好好活著!”
“嗯,好好活著!長命百歲!”
陳三爺嗬嗬笑起來,突然劇烈咳嗽兩聲,不由地手捂胸口。
肥牛忙問:“水爺,您怎麼了?不舒服?”
陳三爺歎道:“整個布局中,有一段苦肉計,我就是黃蓋。”
肥牛看了看陳三爺臉上的傷:“水爺,您受苦了!哪個狗日的打的?”
“狗日的多了,有蕉老二的狗,有龍海升的狗,不過,都死了。”
“死得好!不死我也把他們都整死!”
兩人一路說著,車子開出天津衛,穿過楊柳青,直奔青縣黑鬆林。
路不好走,坑坑窪窪,陳三爺遍體鱗傷,有點疲憊:“要不,你開會兒?”
肥牛趕忙搖搖頭:“水爺,我可不敢開!上次您教我和棍兒開車,說實話,我啥也沒聽懂,怕您生氣,隻能不懂裝懂。”
陳三爺大笑,突然笑容凝固:“人生可不能不懂裝懂,走錯一步,全盤皆輸,以後你們坐鎮賭場,千萬不能犯肉彪子和鐵羅漢的錯誤!”
肥牛點點頭:“水爺您放心,我和棍兒都是您親自帶出來的,我們不為非作歹,我們規規矩矩!”
“兩件事,你要記住:第一,少碰女人!第二,彆喝大酒!”
“明白!”
“老天有一雙眼睛,在看著芸芸眾生,作得緊,死得快!”
“水爺放心!”
下午2點多,兩人到了黑鬆林,陳三爺下了車,高叫一聲:“水簸箕合細柳,五德托線水長流!”
這是接頭暗號。
很快林中走出十幾個土匪,領頭的笑道:“喲?陳三爺來啦?”
陳三爺微微一笑:“說好的,十日期限,能不來嗎?”
“講究!講究!有誠信!”
“快帶我去見六爺吧!”
“跟我們走!”
陳三爺和肥牛跟在十幾人後麵,繞來繞去,又來到了土匪窩。
“龍虎堂”門前,潘召笑臉相迎:“三弟啊,彆來無恙?”
陳三爺一抱拳:“大哥,一切安好?”
潘召哈哈大笑:“屋裡請,哨了牙淋!”黑話,請喝茶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