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深深點點頭,一拱手:“陳老弟,講究!”
隨即,轉身離開。
二人走後,棍兒和肥牛湊了過來。
棍兒不解地問:“水爺,怎麼最後還提價了呢?抽成這麼多,萬一他們不上鉤了呢?”
陳三爺嗬嗬一笑:“我們必須把賭徒的貪念全暴露出來,他們才會相信!我越貪婪,他們越信任我!否則我一味地示好,他們反而警覺了!”
棍兒和肥牛頻頻點頭。
但此刻,陳三爺已經快尿了,小腹墜脹,丹田虧氣,心裡很忐忑。
錢都花光了,蔡貓和孫二爺如果不上鉤,那就隻剩一條路了:跑路!
最下賤的手段,帶著沈心茹跑掉。
能不能跑掉,先放到一邊,這種做法,就讓人看不起。
師姐也不顧了,啥也不管了,帶著沈心茹、棍兒、肥牛,買上船票,先到菲律賓,再到爪哇島,而後隱匿世界。
這是最臭的棋!
與其這樣,還不如早就帶著沈心茹私奔呢,好歹那時候,手裡還有倆錢。
無論跑到哪裡,都能住豪華賓館,吃生猛海鮮,一杯熱帶果汁下肚,比基尼,碧海藍天,依舊神采奕然。
現在好了,把千金小姐拐跑了,吃糠咽菜,甚至房子也租不起,睡桂河大橋的橋洞子,還是睡倫敦郊區的公園?
怎麼謀生呢?去舊金山挖礦,還是去西西裡做黑手黨?
柯裡昂家族收嗎?
要不就去法國香榭麗舍的大飯店當服務員,他負責端盤子,沈心茹負責打掃客房衛生,棍兒和肥牛負責在廚房炸薯條。
與其這樣,還不如自己開個中餐館呢。
真到了這一步,他以前所做的一切,都沒有絲毫價值了!
愧對師姐,辜負四姨太、程秀秀,更對不起沈心茹。
藝術家,成流浪漢了。
流浪藝術。
印象派大師。
和梵高比誰更邋遢?還是比誰畫的畫更抽象?
國內欠了一屁股債,錢債、情債,都不顧了,自己帶著沈心茹去歐洲流浪了。
男人混成這樣,那就分文不值了。
沈心茹愛他,是因為他散發著獨特的魅力,耀眼的光芒,如果僅僅是開中餐館,在街頭做流浪漢,沈心茹應該堅持不了多久,就會向巴黎警察報案,說自己被拐騙至此,非法入境,要求把自己送回中國。
物質,不是愛情的全部,但沒有物質的愛情,一定是空洞、乏味、危險的。
夜深了,明天就是最後一天了,一三五七八十臘,三十一天都不差。
偏偏趕上個6月,按西洋曆,就30天!
明天就是30號了!
蔡貓和孫二爺能否上鉤?
他輾轉反側,無法入睡。
拿起桌上的白酒,倒了滿滿一杯,一飲而儘。
又倒滿一杯,再次仰脖喝下去。
人生就是兩杯酒,一杯心酸,一杯愁。
他的焦慮和不安,隻能自己承受。
潘召現在正睡在長樂坊新址的二樓,眼下,上百號土匪和以前三大賭場留下來的荷官服務員,總計200餘人。
分彆住在長樂坊、海河十八號、大南門的新場地。
很擠,沒有單間,都是大通鋪。
很多荷官和服務員開始抱怨了:條件還不如以前呢!以前好歹四五個人一個單間,現在好了,一個屋子裡塞十幾個人。
打呼嚕放屁,磨牙說夢話,屋裡劃根火柴,汙濁的空氣就能爆炸。
而且,還沒活乾,長樂坊已經開業,海河十八號和大南門還在擇日營業。
這半個月,都在賭馬。
荷官和服務員,都站在街頭發賽馬券,跟麵包店門前托盤試吃的服務員一樣,這是賭場馬仔乾的活嗎?
下午就像銀行出納一下,在一樓大廳兌換大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