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郵輪即將啟航,吳媽歎道:“小姐,彆等了,我們先走吧!”
沈心茹焦慮不定:“再等等!再等等!”
“輪船馬上要開了,陳三爺不會來了!”
“不不!他一定會來!一定會來!他沒輸過!從沒輸過!”
吳媽無奈地搖搖頭。
英吉利船長和大英帝國船員已經就位,一個船員已經吹響了啟航哨:嘟——嘟——
這是最後的提示和催促。
五分鐘後,郵輪啟航。
“小姐,我們進艙吧!”吳媽幾乎是請求。
沈心茹麵對濤濤海水,麵無表情,突然身子一轉,沿著踏板,飛快地跑下了郵輪。
“小姐!小姐!”吳媽提著箱子追過來。
船員也在呼喊:“Mi!Mi!Whaareyoudog?”
沈心茹衝下郵輪,來到岸邊,漠然說道:“他不來,我也不走了!”
“小姐啊,小姐!唉——”吳媽搖頭歎息。
此刻,棍兒和肥牛從檢票口跑了過來:“沈小姐!沈小姐!”
沈心茹眼睛一亮:“你們來啦?陳三爺呢?”
棍兒上氣不接下氣:“沈小姐,趕快回家!我們護送你回家!”
“出什麼事了?”
“先彆問了,先回家!”
夜深了,酒席已散。
天氣陰沉,黑雲密布。
入夏後的第一場大雨,即將到來。
陳三爺每次遇難,總會遇到大雨。
這是蒼天落淚,還是命運救濟?
他不是命裡缺水嗎?
老天總是及時給他來上一瓢。
千算萬算,絞儘腦汁,他還是沒走了。
黑暗中,有一雙眼睛在盯著他。
奉上了玫瑰的人頭,奉上了血腥的威脅。
子夜時分,霹靂閃過,傾盆大雨,如約而至。
陳三爺走出長樂坊,孤零零走在大街上,
此刻他什麼也不怕了,什麼對手,什麼殺手,什麼黑暗中的眼睛,儘管來吧,他活夠了!
太累了!太傷心了!
玫瑰的死,剜掉了他的心。
他曾給了玫瑰1000塊大洋,讓她遠走高飛。
他以為玫瑰真的離開天津了。
他把玫瑰從東北帶出來,他知道玫瑰的本性不壞,是這個操蛋的世界和悲催的命運,毀了玫瑰!
玫瑰的愛,他不能接受,但玫瑰的情,他領了。
天下誰無父母,誰無兒女?
玫瑰也是娘親的心頭肉啊!
玫瑰這短暫的一生,太苦了!
她每分每秒都在掙紮,都在用儘全力活下去。
陳三爺失魂落魄地走在街道上,暴雨密織,狂風大作,電閃雷鳴。
他迎著風雨,踉蹌前行,他想起了第一次和玫瑰見麵的情景,想起了玫瑰和他回山東,火車上偎依在他肩頭睡覺的樣子。
想起了兩人在山東雙井村住的兩個月零十三天。
想起了兩人為躲避龍海升,夜宿破廟。
想起了玫瑰為了救他,故意典身於黑鬆林。
玫瑰做錯了什麼?她隻是個女孩,她隻想活下去,她想活著,不行嗎?!
螻蟻尚且偷生,她沒資格嗎?
“哥!哥!哥——”
玫瑰的音容笑貌,伴隨著道道閃電,再次閃現眼前。
陳三爺仰天縱淚,玫瑰沒做過任何一件對不起他的事,反而處處維護他,玫瑰把一切都給了他,因為玫瑰確認他是一個好人。
玫瑰風情,玫瑰浪蕩,玫瑰是流鶯,玫瑰下賤,這都是世人貼的標簽。
玫瑰的心,玫瑰的苦,隻有陳三爺知道。
這個把自己當作親人的女孩子,頭顱被砍了下來!她的靈魂,在空中哭泣,呼喚哥為她伸冤!
這個操蛋的社會,這個齷齪的江湖,這些人麵獸心的家夥,血債必須血償!
陳三爺伴著雨水,咽下眼水,他一定要為玫瑰複仇!
一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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