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皮爺心裡清楚,這都是恭維之詞,沒實際內容,遂冷笑道“圓華師傅,來點乾貨吧!”
圓華微微一笑“乾貨就是皮爺是先貧後富之命!早年命犯將軍箭!所謂一箭三歲死,兩箭六歲亡,三箭九歲傷!皮爺命過三坎,都是血光之災!”
皮爺聽罷大驚失色,早年閱曆,他怎麼會知道?
好一個圓華妖僧,果不簡單!
“高僧再看看我近些年運勢!”皮爺追問。
“我看不了,我是瞎子!”
“高僧勿怪,剛才我言語有失,不甚恭敬,高僧海涵!”
圓華嗬嗬一笑,鐵口直斷“比劫重重定克父,財多傷印必克母!皮爺聲音清亮,富貴堆山,令堂近些年身體不妙!”
“然也!”皮爺興奮地一拍桌子,“家母多病,身體一直欠佳!高僧有何指點?”
“初一十五,燃香禱告,以紅布蓋剪刀,燒紙蒙銅鏡,對月祭黃表,此災可解!”
“是了!是了!去年有一高人,也如是說!高僧果真道法高深!”皮爺十足亢奮,“那麼就請高僧再幫我……”
“皮爺,皮爺!”陳三爺拉了拉大腳皮的袖子,“來日方長,您是臨檢,先讓高僧歇息片刻,皮爺可以繼續下一位了!”
皮爺一愣,隨即笑道“對,對,來日方長!高僧先請隔壁落座,吃點水果,喝盞香茶!”
圓華雙手合十“善哉,善哉!”轉身就走,一個踉蹌,差點被門檻絆倒,“誰扶我一把啊?沒禮貌呢?”
陳三爺趕忙對門口的棍兒使了個眼色,棍兒攙扶著圓華進入隔壁房間。
屋內還剩兩人,道士和儒生,歲數都不小了,至少五十,和剛才那個和尚差不多。
都拄著拐呢,站了半晌了,皮爺不點頭,他們也不敢坐下。
皮爺仔細打量這兩人,笑道“二位,是何尊號?仙府哪裡?”
道士一拱手“貧道——絕絕子!武當山,清風觀,近來遊曆四方,偶見街頭告示,特來降妖除魔!”
皮爺點點頭“道士下山,天下有難,扶危濟困,道法使然!隻是驚聞法號,深感奇妙,吾聽過逍遙子、玄機子、香鶴子、陰明子、洛神子、通明子、遁覺子、震乾子,唯獨沒聽過絕絕子,恕我直言,這個道號不吉利,你是多麼希望無後啊——絕絕子!”
絕絕子道骨仙風,嗬嗬一笑“絕而絕之,絕而未絕,絕而方絕,絕又不絕,是為絕絕!道門有火居修行和出家修行之分,火居道士,可以娶妻生子,而貧道,早已不戀紅塵,許身道門,有後無後,有何懼哉?況且,人間事,多紛擾,黃粱一夢,俱化滾滾東逝波濤!”
“說得好!”皮爺讚歎,“你這腿?”皮爺是想問他怎麼斷的,為何拄拐。
絕絕子笑道“故意為之!”
“裝瘸?”
“不!是故意砸斷的!”
皮爺一愣“還有這等愛好?莫非出家前是天津混混,尤喜自殘?”
“非也!”絕絕子霸氣說道,“古有二祖斷臂求法,今有絕絕子斷腿修道!斷一根腿,以示虔誠!”
皮爺麵露敬佩之色“果真與眾不同!這番絕絕,定修得不少道門仙術吧?”
“不多,不多,也就是上天入地、扶乩占卜、長生不老、捉鬼驅妖,曾俘獲厲鬼三名、吊死鬼四名、狐妖一隻、豬妖兩隻,還曾助花仙子一臂之力,霞舉飛升!”
“何花?”
“桃花。”
“桃花仙子?”
“正是!”
“容顏俊俏否?”皮爺的魚尾紋舒展開了,再厲害的老江湖,一聽到女人,也眼直,男人至死是少年。皮爺這個麵相,就是好色之徒,這杏花眼、泛濫魚尾,年輕時也是夜夜笙歌,隻不過近些年,身體不濟,少了風月之事。
但藍月,他是嘗過鮮的,從這個角度講,他和陳三爺是連襟。
“皮爺?皮爺?”陳三爺提醒大腳皮跑題了,“咱不說桃花仙子的事了,還是有請絕絕仙士,顯露一下道術吧!”
皮爺如夢初醒,遂道“嗯!請絕絕大士,一展仙術!”
絕絕子架著拐,冷冷一笑“張萬曆那妖人,所玩仙術,不過小兒科!遁甲之術高深莫測,千裡取物,貧道也會!”
說罷,一手夾拐,一手空中一揚,“鐺”地一聲脆響,一枚袁大頭和一枚孫小頭,出現在手裡。
兩顆大洋,憑空取來。
絕絕子架著拐,上前兩步,遞給皮爺“皮爺請看,這是民國元年的袁大頭和民國二年的孫小頭,我剛從北平菜市場取來!”
皮爺一驚“果真可以隔空取物,隻是不知如何證明是北平物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