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三人打了兩輛黃包車,來到協和醫院門前。
協和醫院是民國十年建立的,口碑極好,三人還沒進入大廳,就看到醫院門前懸掛著一隻腎。
確切地說,是一個腎形的標誌。
邢二爺是土生土長的北京人,自然知道這個腎的來曆。
但潘召和七和尚就不懂了,潘召問“二爺,怎麼門前掛著個腎啊?”
邢二爺歎道“唉!醫療事故!當年梁啟超來這裡看病,醫生認為他腎壞了,給摘除了,結果人家腎沒事,白摘了。”
潘召陡然一驚“啊?大名鼎鼎的維新變法骨乾梁啟超先生,被錯摘了腎?”
“嗯!所以說,醫療事故要不得,得謹慎啊。這個腎掛在這裡,就是警示!”
潘召點點頭“一會兒您看骨盆時,我得反複問醫生,彆讓醫生誤診,把您骨盆摘除了!”
邢二爺點點頭,笑道“你很有孝心啊。”
“小的早有拜您為乾爹的想法,就怕二爺嫌棄,看不上小的!”
邢二爺哈哈大笑“走吧,先看骨盆。”
三人進入大廳,掛了號,來到外科醫生門診,醫生檢查一番,道“骨盆沒事!就是有點肌肉組織拉傷,沒大礙!”
“大夫,您看清楚了嗎?”潘召問。
“當然看清楚了!我專注外科二十年,從沒誤診!本來我要留在美國工作的,家人都希望我留在海外,但我做了一個違背祖宗的決定,毅然回來了,報效國家!”
潘召一伸大拇指“愛國者,佩服!佩服!”
“沒什麼事,你們回去吧,回家休息幾天就行了!”醫生說。
“不開點藥嗎?”潘召問。
“沒事開什麼藥呢?回家自己弄點紅花油搓搓就行了!”
邢二爺想了想,道“我怎麼感覺我很嚴重呢!走路都邁不開步!”
“不是說了嘛,肌肉組織損傷,養兩天就好了。心理負擔不要過重!”
“好吧,好吧。”邢二爺點頭。
三人花了兩毛錢掛號,看完病出來了,出來後邢二爺感覺自己又行了,扭扭屁股、跺跺腳“嘿?你彆說,還真沒大事,我感覺輕鬆多了!還得聽醫生的,有時醫生一句話,就能緩解病人的心理負擔!”
潘召心道你就是怕死!啥事沒有,讓我背著你走了二裡地,他媽的!
當天晚上,邢二爺就兌現諾言,引領潘召和七和尚去見京城第一毒梟——馱爺。
邢二爺之所以敢這麼做,倒不是因為潘召孝順、給他磕頭、背他上醫院,而是眼下真的缺人。
上次菜市口被警察槍斃的下線,都是他的人。
而且潘召有背書,不是普通百姓,以前是土匪,打家劫舍,腦袋早已彆在褲腰帶上了,這種亡命徒,參與販毒的欲望,必然是真誠且巨大的,這種人要是用好了,能產生不菲的利潤。
所以,中午,邢二爺就自己先拜會了馱爺,講明了情況。
讓潘召和七和尚在客棧等消息。
潘召和七和尚等得如坐針氈,就怕馱爺不答應。
他們倆已經山窮水儘了,如果馱爺拒絕,他們連回家的路費都沒有。
中午也沒吃飯,吃不下去,等待,是最大的煎熬。
終於傳來消息馱爺答應見一下潘召和七和尚。
潘召和七和尚一蹦三尺高,相擁而泣,總算上了正道了,工作來之不易,同仁定要珍惜。
但他們不知道馱爺最終是否會點頭,下午二人專門去了理發鋪,修了修頭發,刮了刮胡子,以嶄新的麵貌,迎接馱爺的麵試。
晚上亥時,在邢二爺的引薦下,潘召和七和尚終於見到了傳說中的馱爺。
一個幽靜的四合院裡,靠近景山,馱爺端坐正堂,麵貌長得沒得挑,方臉闊麵,濃眉大眼,天庭飽滿,地閣方圓,如果不知道他是大煙販子,隻看這端莊的相貌,還以為他是個大善人呢。
約莫60來歲,留著大背頭,一身長衫,腰杆筆直,坐在一個金絲檀木椅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