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沌的夜,漆黑的天,北風呼嘯,寒雪紛飛。
程秀秀用一聲聲呼喚,試圖挽回沈心茹的清醒,沈心茹不能睡,一旦睡去,就再也醒不過來。
她的呼吸,越來越弱,幾乎聽不到聲息了。
程秀秀心疼地把臉貼在沈心茹的臉蛋上,隻覺得冰涼刺骨,沈心茹的體溫已然驟降。
這個在豪門中長大的姑娘,從沒吃過什麼苦,但她為了陳三爺,扛下了一切。
堅強,與出身無關;剛毅,出自骨性靈魂。
她如果不選擇陳三爺,她的生活充滿幸福和快樂,可她選擇了陳三爺,她從不後悔,以生命為代價,扞衛著這份愛。
有這樣一位姑娘做伴,陳三爺死也值了。
突然,程秀秀靈機一動,對司機喊道“吳師傅,先不去北平了!往懷柔方向開,去紅螺寺!”
司機一愣“為何?”
程秀秀說道“那裡有個潭柘寺的高僧在掛單,法號‘淨融’,是寺院裡的禪醫!年前我母親生病,吐血,就是淨融禪師給治好的!”
司機點點頭“好!”
先有潭柘寺,後有北京城。潭柘寺向來出佛醫,一直為清廷服務,晚清六王爺最後在潭柘寺下沿的戒台寺安享晚年,就是仰仗潭柘寺的佛醫。
因避諱潭柘寺與宮廷的關係,所以隻得下榻戒台寺。
佛醫,抑或說禪醫,獨成一脈,源自《佛說佛醫經》,由人身四大,地水火風,講起,以三脈七輪為經緯,踐行著救苦救難的職責。
佛門有曰佛法所在,無不降之魔;禪醫所至,無不治之症。
由於潭柘寺出佛醫,所以很多寺廟臨冬開春,疾病橫行時,都會請潭柘寺的高僧來本寺掛單修行,一方麵是給自己寺院的和尚治病,一方麵是宣講《佛說佛醫經》。
程秀秀在北平做買賣,人脈廣,偶然一個機會,為給七奶奶治病,接觸了在紅螺寺掛單修行的佛醫,深感神奇,此次危難之際,她想到了紅螺寺裡的淨融禪師。
這是最近的距離,沈心茹能不能活命,就看佛祖是否保佑了。
司機駕車一路西行,很快來到了紅螺寺。
司機抱著沈心茹下車,程秀秀和山杏趕忙叩響寺院大門。
很快,出來兩個小和尚,程秀秀大喊“師父!救命!救命!”
兩個小和尚嚇了一跳,一看沈心茹渾身是血,昏迷不醒,趕忙把一眾引領進來,鑒於沈心茹是女眾,又是大出血,兩個小和尚直接把沈心茹安排進後院女居士修行的寮房。
很多女居士都圍了過來,炭盆也端過來,為沈心茹供暖。
大家都急切地等著淨融禪師的到來。
很快,淨融禪師大踏步走進來。
說來也巧,淨融禪師身後還跟著一個高僧,不是彆人,正是沈心茹的恩師——著名書法家、一代律宗大師——李叔同。
李叔同現在是“弘一法師”,入冬之時從杭州玉泉寺來紅螺寺掛單,他與紅螺寺淵源甚深,曾親自為紅螺寺提下“造一方淨土,結萬眾善緣”十個大字。
一看是自己的愛徒,雖然多年不見,但一眼就認出是沈心茹,趕忙雙手合十,慈悲歎道阿彌陀佛!請淨融師兄,快施仙術,救人要緊!
垂垂欲死的沈心茹,剛才還孤苦無依,現在一屋子滿是親人。
佛、菩薩、居士,都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