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琳被白靜冒失的反應嚇了一跳,急忙阻止。
她也是病急亂投醫,明知道白靜不怎麼靠譜,卻找了白靜幫忙。
因為所有的辦法她都想過了,能用的辦法都用過了,問題是都不管用。
王琳似乎也覺察到,她和我的緣分已經結束了。
事實上,很久以前就結束了,就在陳峰死去的那個晚上,他們的緣分就葬送在了京城冬季的寒風中。
“什麼不要!”
恰巧在這時候,我推門進入了病房。
我並沒有帶外麵的早點,而是等待田姐從家裡送來早點。
白靜的出現並沒有引起我的重視。
畢竟,她在這家醫院上班,任何時間點出現在病房裡我都不會驚訝。
白靜看到我的那一刻,仿佛隱藏著秘密似的,急忙反駁道:“沒有,沒有的事。”
“琳姐,我先出去忙了,待會兒醫生該查病房了。”
目送白靜出門,我隨口問了王琳一句:“什麼時候能出院?”
王琳正想著事,有點神不守舍的在發呆,我問了兩次,才發現我在和她說話,這才驚醒過來:“明後天應該就可以了。”
王琳的傷勢並不重,這一點我能看出來。
真要是大的交通事故,這會兒哪裡會在病房裡活動,ICU才是歸屬。
之所以她還賴在醫院病房裡,她的想法我大概能猜得出來,隻是不說而已。
我在衛生間裡簡單洗了個澡之後,換了乾淨的衣服出門,這才看到王琳還在發呆。
我不知道劉穎說王琳沒有太大的求生欲,到底是從哪方麵看出來的?
但是我能看出來,這次見麵,王琳的心事多了很多。
可這個女人從我第一眼看到她的時候,就知道她不會自尋短見。
可能遭遇了情人的威脅,家庭的破裂,甚至連累到剛退休的父親被氣地進了醫院,發生這一切之後,內心產生了巨大的震動。
但是我又能感受到王琳已經無力改變這一切。
她隻是困在了人生中的囚籠裡,無法走出去,尋找自己未來的人生之路,還沒有到徹底絕望要用死亡去贖罪的地步。
我歎了口氣道:“你在想什麼?”
“沒什麼,我隻是在想,我怎麼成了這個樣子?”
“想聽聽我的建議嗎?”
我在病房的椅子上坐下來,感覺不太舒服,這椅子設計的也太小了,坐上麵簡直就是受罪。
王琳好奇的看向我,問:“什麼建議?”
“如何度過餘生。”
這個題目很大,我們在年輕的時候,充滿了激情,亢奮和衝動的性格,讓我們無所畏懼。
可是等到我們年長一些,卻發現,我們折騰著自己,折騰著周圍人,最後除了一身傷之外,什麼也沒有得到。
也不是一點東西都沒得到,比如說,我們得到了教訓。
小時候的理想幻滅了,長大了喜歡的人變了,再大一些,我們以為能陪伴一生的人變老了……
生命就像是一個陀螺,剛轉起來的時候,嗚嗚作響,虎虎生威。
可是轉著轉著,就沒有那種虎虎生威的氣勢,也沒有了越來越快的衝勁,反而越來越慢,直到最後徹底停下來。
在轉起來和停下來之間,鞭子會一直抽打在身上,很疼,很疼。
就像是激勵,一次次的哄騙自己轉下去,繼續下去。
可是陀螺的旋轉是給人看的,它沒有人生,它就是一直在轉著,舞台小到隻有一個支點而已。
很多人活到了一定的年紀,悟了。
他不是悟了自己,也不是悟了人性,而是悟了自己活著不是為了讓人看到光鮮亮麗的一麵,或者是缺點。更不是為了所謂彆人眼裡的成功,而委屈自己。
王琳恬靜的看向我,眼神中略帶迷惘,她不明白我到底想要說什麼。
或許是批判,批判她犯下的錯。
或許是一場說教,控訴她的錯誤造成的後果。
可是我沒有,我甚至在仿佛開了頭之後,就再也沒有說話。
良久,王琳輕聲問:“峰,你想要說什麼。”
“就是剛才那句話。王琳,你該考慮自己的人生該如何度過,而不是去依靠人幫助你度過。
人生說來說去都要自己去嘗試的,沒有人能替代。
接受自己的缺點,也接受這些缺點帶來的結果。人這輩子說白了是了解自己,接受自己,改造自己的一個過程,但最終還是和自己的缺陷和解,而不是去尋找彆人的原諒,來得到自己的人生的圓滿。”
我並不想解釋,因為解釋來解釋去,就是一場無休止的辯論。
和對方的固有思維去辯論,和對方的經驗去辯論,和對方的防備去辯論。
這很沒必要。
究其一生,我都想要知道,我該如何度過我的一生。
越年輕得到這樣的啟迪,對我的人生意義就越大。
王琳突然間有點緊張,她緊緊相扣的手指因為用力,有點泛白:“可是峰,那我們呢?”
我歎了口氣,什麼也沒說,仿佛什麼都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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