儘管江茂才並沒有提到秦腔戲班,但是謹慎的楊登歡還是決定自己過去親自觀察一下,隻有自己看過了,才真的放心。
拉著王大嘴在天橋轉了一圈,進了秦腔戲班的戲棚聽了半折《殺廟》,楊登歡這才領著王大嘴出來,此時王大嘴臉都綠了。
“什麼破腔調,誰知道你會喜歡這一口!這哪有咱們的皮黃好聽!”王大嘴隔了一會兒,好像才緩過神來。
剛才那聲音簡直太震撼了,他一進門就被嚇了一大跳,半天都沒有緩過神。
“沒事了,你去你的賽馬會吧。”楊登歡笑道。
“就這?”王大嘴疑惑說道。
“不去?那就接著去給我辦事!”楊登歡笑道。
“我去賽馬會。”王大嘴一溜煙地離開。
春和樓。
楊登歡抬頭看了看被油煙熏的黑不溜秋烏眉灶眼,已經快看不清字跡的金字招牌,朝著裡麵走去。
時間不過十點多,飯莊子不過剛剛下板開門,店裡還沒有什麼客人。
一個細高挑,身材精瘦,頭戴瓜皮帽,身上素色長衫已經被洗的發白,滿臉堆笑的堂頭迎了上來,連聲招呼:“哎呦,這位爺,今天您早班啊?這麼早就來了?想吃什麼,我這就讓後廚給你準備。”
“先看看,我等個人。”楊登歡毫不客氣,隨手拉了一把椅子坐下,手指輕叩桌麵說道:“水牌子拿過來,再沏一壺好茶。”
楊登歡剛剛給曹有光打過電話,兩個人約好中午在春和樓見麵,楊登歡故意早到一個多小時,他要好好看一看這家西北菜館裡麵,究竟藏著什麼貓膩。
江茂才這個時候還有心情點菜,楊登歡一點都不相信,再說了一個東北流亡進北平的人,居然喜歡吃西北菜,這也太假了吧!
即使自己沒有在他麵前露出破綻,江茂才相信自己,但是也不會這麼明目張膽的向外麵傳遞消息!
唯一有可能的就是江茂才有所依仗!他有足夠的信心認為自己傳遞消息的方法足夠隱蔽,就算被彆人知道,也猜不出來。
楊登歡引起了極大的好奇心和挑戰欲,他想看一看這個雜……混血兒究竟有什麼辦法來傳遞消息,如果可能,自己也可以借鑒一下。
關於江茂才所點的四道菜,無論是菜名還是內容,楊登歡反複分析,什麼排除法、歸納法、選擇法、連字、跳字、正讀、斜讀等等方法,都是一無所獲!
楊登歡也想到這四道菜會不會有特定的意義?比如說“鍋塌豆腐”就表示出事了趕緊跑之類的固定含義,但是隨即就被楊登歡給推翻了。
如果這樣的話,一道菜足夠表達含義,乾嘛要點上四道菜,這不是增加彆人的懷疑嗎?
楊登歡又想到會不會是筆畫的數目代表某種含義?於是楊登歡又使用筆畫數字套入摩斯密碼,試過之後也排除了這種可能。
究竟這四道菜代表什麼呢?楊登歡想著是否能從水牌子中找到答案。
不一會兒,一個小夥計胳膊上搭了一條毛巾,手中端著紅木托盤,裡麵是沏好的茶水和一張水牌子,陪下笑臉走過來,一一擺放在桌上。
水牌子,並不是真的牌子,而是目錄的俗稱,戲棚的水牌子是戲名,飯館中的水牌子自然是菜名,說白了就是菜譜。
大紅燙金菜譜,宛如結婚喜帖,看上去頗為氣派,上麵分涼菜熱炒,寫滿了春和樓中的各色菜肴。
“剛才那位呢!照個臉就不見了,是不是嫌大爺不起錢?”楊登歡隨手翻著菜譜冷聲說道。
“瞧您說的!哪敢啊,咱們是勤行,是專門伺候人的手藝,哪敢瞧不起人啊!”夥計連忙說完之後,才壓低聲音解釋著說道:“剛才那位是我們堂頭,忙著呢!這不是囑咐我來好好伺候您嗎。”
“忙個蛋!你給我瞅瞅,飯館裡麵哪有人?”楊登歡不滿意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