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此同時。
台基廠頭條胡同。
同文書院。
正堂屋中榻榻米上,滿頭白頭發的鬆井太郎跪坐在幾案之後,身子筆直如槍,案頭小香爐中檀香氤氳,香氣飄滿房間。
左手邊,一名臉上塗了滿臉白粉,看不出年齡的舞姬身穿墨綠色和服跪坐在一架古箏之後,古曲《高山流水》聲音飄渺,在屋中回蕩。
鬆井雙目微閉,時而隨著音樂前後頷首,陶醉其間。
屋外響起輕輕兩聲叩門,鬆井略停了片刻,才低沉地說道:“進來。”
屋門輕輕拉開,年輕人木桑躬身進來,趨步走到鬆井身邊,彎下腰來,湊近鬆井耳朵輕聲說道:“機關長,咱們昨天派去調查春和樓的三個人都失蹤不見了。”
鬆井麵色心沉似水,沒有太大變化,木桑好像早已習慣鬆井這副做派,又接著說道:“他們最後出現的地方是春和樓,有人看到他們跟了一個外地人出去,然後就沒了蹤跡。”
“看來不是他們發現了什麼,就是他們被彆人發現了。”鬆井點頭說道,神色古井無波,聽上去好像失蹤三個人毫無所謂一般。
木桑身子又躬了一下,沒有說話,心中微微一寒,鬆井大佐關心的都是大事,像這種駐密探的小人物,即使失蹤幾個,又怎麼會讓鬆井大佐在意!
“派出人查一下,重點盯控春和樓,看看能不能找到線索。一定要抓出凶手為帝國的勇士們複仇,帝國每一位勇士的血都不會白流!”鬆井語音鏗鏘有力,像是在作報告。但是腦袋仍在前仰後合,顯然還沉浸在音樂中。
“嗨!”木桑點頭受命。
“這三個人都是誰?對於殉國的帝國勇士,要加倍給家屬撫恤金,不能寒了帝國將士們的心!”停了幾歇,鬆井才又接著說道。
“渡邊真二,武藤尋蘭和藤澤信一……”
木桑邊說邊看鬆井臉色,前兩個名字,鬆井毫不動聲色,等聽到
木桑嚇了一跳,自從三年前自己來到特務機關,還從來沒有看到過鬆井大佐這副神色。
“藤澤信一……是新調來的三等秘書藤澤君嗎?”鬆井聲音居然有些顫抖。
木桑驚慌地點點頭,也覺得哪點地方不對勁兒。還沒有來得及反應,鬆井蹭的一下站起來,一把抓住木桑胸口衣服,狠狠搖晃,歇斯底裡地吼道:“混蛋!是誰派藤澤君去搞行動的!是誰!你們不知道嗎,他是文職!是文職!”
鬆井說完,用力將木桑推出去,重重地摔在地上,舞姬嚇了一跳,音樂聲戛然而止。
“滾出去!”鬆井又是一聲大吼。
舞姬和木桑兩個人都慌忙爬起來,想要逃出門。
“八嘎!我讓她滾出去!你個笨蛋!”鬆井氣急敗壞地抬腳踹向木桑。
木桑不敢還手,也不敢躲閃,甚至連逃走都不敢,硬生生挨了幾腳,嘴裡不停地“嗨!嗨!”連聲。
“混蛋!什麼人不好,為什麼非要是藤澤君?”鬆井癲狂憤怒,衝著木桑連踢帶打,直到沒有了力氣,癱坐在榻榻米上。
“調集機關所有駐、坐密探,所有特工,所有工勤,全體都有,統統出動,就算是把北平城翻個遍,也要把藤澤君找出來!要不然……”
鬆井說到這裡,好像突然泄了力氣,有氣無力地說道:“要不然……我們就剩下切腹謝罪了!”
木桑已經嚇得麵無人色,結結巴巴地問道:“藤澤……藤澤……藤澤信一究竟是什麼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