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有光很是受用,點了點頭,跟著沈岩出了辦公室。
沙誌剛緊走幾步,緊隨二人,反而楊登歡落在了後麵,四個人相跟著進了隔壁辦公室。
兩個士紳打扮,五十多歲的老者,拿下頭上的禮帽,衝著幾個人點頭哈腰,神色頗為謙恭。
“這兩位就是西打磨廠胡同的保長王大民和甲長賈文勝。”沙誌剛指著兩個人說道,二人又是一陣諂媚地笑。
“你們二位誰進去過聚鳳祥綢緞莊?”沈岩沒有客氣,直接問道。
兩個人對視了一眼,身材略微胖一些的王大民諂笑著說道:“回長官話,我們兩個都進去過,而且也都去過了不止一次。”
沈岩見王大民說話倒也清楚流利,就問道:“那你說說聚鳳祥綢緞莊的情況。”
“聚鳳祥綢緞莊在我們這一帶頗有名氣,不輸於八大祥的名聲,開了也有幾十年,算是一家老店。”王大民笑著說道。
“什麼?幾十年的老店?”沈岩聽了一愣,回頭瞧了楊登歡一眼。
“想必是最近換了東家。”楊登歡笑了一下說道。
王大民一愣,眼中露出既佩服又詫異的神色說道:“這位長官如何得知?聚鳳祥綢緞莊半年前,剛剛換了東家。”
沈岩神色緩和了下來,但是又問道:“為什麼換東家?因為生意不好嗎?”
“那倒不是,聚鳳祥綢緞莊生意一直不錯,我也問了原來的東家,他隻說是家中有事,要回老家。我也不好意思多問,具體什麼情況,我確實不知。”
“你說說聚鳳祥綢緞莊裡麵的情況。”沈岩又問道。
“裡麵和普通綢緞莊沒什麼兩樣。一進門是櫃台,供普通客人挑選布匹,布匹後麵有一個小門,裡邊是庫房,取拿布匹十分方便。櫃台裡麵平時是三個小夥計和一個掌櫃。店鋪左手是一處雅間,不過沒有隔斷,這是掌櫃招待大客戶的地方。右手邊就是樓梯,上麵什麼情況我不知道,沒有上去過。”
王大民說完,眼睛望向賈文勝,賈文勝笑了一下說道:“老王你看我乾嘛,你沒上去過,我自然也沒有上去過。”
沈岩回頭看了眼楊登歡和曹有光說道:“基本就是這個情況,你們還有什麼要問的?”
曹有光搖了搖頭,楊登歡卻笑著問道:“你們二位誰知道聚鳳祥綢緞莊門口那位賣糖葫蘆小販的情況?”
賈文勝連忙說道:“那小子沒來幾天,也就差不多不到十天。不過人倒是守規矩,給咱們地麵上交的份子錢,一分不少,不像其他小販,能躲就躲,能跑就跑。要不是催得緊,根本就不想交。”
“他生意怎麼樣?”楊登歡又問道。
“這個到沒有注意,不過也好不到哪裡去。這小子不安分,從來不守攤。雖說賣糖葫蘆是行商,但是走街串巷也有技巧不是?這小子不懂,隻是一味地瞎轉悠,估計撐不了仨月!”賈文勝略帶著不屑說道。
“你管他生意好不好,隻要不少你份子錢不就完了!”王大民笑道。
“那倒是。要是咱們街麵上每一個小販都像他這麼守規矩,咱們活就好乾嘍!”賈文勝感慨地說道。
“我這邊問完了。”楊登歡笑嘻嘻地說道,讓曹有光不由得眼睛一亮。
出了辦公室,曹有光立刻拉了楊登歡問道:“怎麼著?有戲?”
“找一個高手,盯緊了那位賣糖葫蘆的小販,這個人,八成就是暗樁頭目!”楊登歡說完,又壓低了聲音說道:“調過來幾個跟蹤行動高手,盯住送飯的人,說不定就能摸到幾處窩點!”
曹有光會意地點頭,臉上恨不能眉飛色舞。
三輛洋車從後門進入車廠,沈岩三個人從車上下來,快步走到前院。
錢如發見沈岩過來,興奮地湊了過來,表功似的神秘說道:“處長,大收獲!您猜猜,誰是這些暗樁的頭目?”
“賣糖葫蘆的!”沈岩淡淡地說道。
錢如發滿臉懵逼,一下子呆住了,吃驚地說道:“處長,您神仙啊,您是怎麼知道的?”
沈岩指了指楊登歡,“他才是神仙。”
錢如發又吃驚地望著楊登歡,這小子難不成是算卦的?你要說他一直觀察外麵動靜,以楊登歡的本事,能夠看出來不算是什麼難事,但是這小子可是一眼都沒有往外麵瞧,僅僅是出去轉了一圈,他怎麼就發現了?
楊登歡看著錢如發的眼神,笑著說道:“偶然,其實這都是偶然。剛才我們出去,和賣糖葫蘆那小子擦肩而過,我發現了不對勁兒。”
說到這裡,楊登歡戛然而止,不再說話。
“什麼不對勁兒?”錢如發連忙問道。
沈岩和曹有光其實也很感興趣,湊近前來,聽楊登歡分析。
“這名糖葫蘆小販,脖子上皮膚太過白皙,而且靠近肩頭處沒有繭子。”楊登歡淡淡地說道。
“一個賣糖葫蘆的小販,整日裡風吹日曬,身上皮膚怎麼可能如此白皙?而且每天將糖葫蘆草垛扛在肩頭,脖頸處定然會有繭子。所以我這才懷疑這個糖葫蘆小販有問題!於是在外一分局,我問了保甲長,得出來的結論,這名糖葫蘆小販果然不是一個正經的小販,而是剛剛從業不到十天。結合聚鳳祥綢緞莊的性質,不難推理出此人定然是為了此間綢緞莊,才改行賣的糖葫蘆,那麼他的目的不就昭然若揭了嗎!”
楊登歡一口氣說完,幾個人頗為佩服,陳延生更是張大了嘴巴。
說句心裡話,陳延生對於自己被擒,心裡頗不服氣,總認為偵緝二處隻是運氣好而已。
今天聽了楊登歡這番細致入微的分析,知道自己和這位年輕人之間差得太遠了!
“處長,咱們行動儘量密捕,動作能有多小就有多小,說不定後麵還能有大收獲!”楊登歡湊近了沈岩低聲說道。
“知道!到時候咱們等他們都接頭結束,深夜之後再動手,幾個伺候一個,無聲無息,把他們都給撂了!”沈岩興奮地說道。
外麵突然duang的一聲大響,隨後響起女人的哭聲。
“外麵什麼情況?”沈岩問道。
一名洋車上的探員小心翼翼地下來,隨即另外一個探員補了上去,那名探員走過來彙報說道:“報告處長,外麵一輛小汽車撞倒了一名小女孩的自行車。”
“噢。”沈岩點了點頭笑道:“看來孟憲海的演出開始了!”
楊登歡心中一陣佩服,孟憲海算得上心思縝密,即便是一起交通事故,也能設計的如此真實,比如說被撞倒的是一名小姑娘,這就讓人易於相信,而且看熱鬨的人也會更多!(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