蓑衣胡同。
5號安全房。
院門緊閉，曹有光和楊登歡登上台階，輕輕扣了幾下門環。
院門輕輕開啟，兩個人閃身進門，一個身穿灰色中山裝的人，將院門關上。
曹有光腳步不停，直接朝著後院走去。
楊登歡突然開口說道：“我記得之前你給我說過，我在咱們組裡是秘密存在，除了你之外，沒有人知道我的真實身份。”
“現在也一樣，沒有人知道你的身份。”曹有光一愣，不明白楊登歡究竟要問什麼。
“但是我現在跟你們小組的其他成員已經差不了多少。”楊登歡說道。
“不一樣。名義上你是我們借用的人員。”曹有光說道。
“也就是說你們隻管用，不管給錢唄。”楊登歡笑道。
“你問啊！你問我啊！你想知道什麼，我都說！彆讓這狗嚇我。”宋昆顫抖著聲音說道。
“彥武呢？”曹有光一進門開口問道。
“嗬！什麼味啊這是！”周彥武使勁地扇著手，不屑地說道。
“宋昆，你畢業於保定軍官學校，和嚴守正算是校友。而且你在李長林當家之時，頗受李長林的排擠，所以在嚴守正上位之後，你是第一批投靠他的人！而且據我所知，現在鐵甲車二營的步兵力量，主要是警衛連。而警衛連的掌控權，並不在現任連長孫大柱手裡，而是在你這個警衛參謀手中！沒有你的命令，孫大柱動不了警衛連的一兵一卒，就連一支步槍也甭想取出軍械庫！不知道我說得對與不對？”曹有光突然饒有興致地說道。
宋昆這才嚇了一跳，連忙望向身邊的阿木，阿木衝他一呲牙，輕輕吼了一聲，嚇得宋昆連忙一退。
楊登歡一進門，就聞到一股腥氣，聽到碦喳碦喳的聲音，嚇了他一跳，連忙望過去，隻見阿木和宋昆仍然拴在一條皮繩上，阿木麵前一盆血淋淋的骨頭，它咬得正香，發出令人恐懼的聲音。
“就連狗都知道護食，而你們這些王八蛋，竟然要將我們的大好河山，送於日本人之手……”曹有光越說越氣，大聲喝道：“阿木！”
宋昆渾身哆嗦，褲襠已經濕了一大片，臉上麵無人色，癱在地上。
楊登歡為什麼會關心起來這個問題？
這一次阿木卻沒有嘶吼，卻如厲電一般撲了上去，一口咬住宋昆右大腿，宋昆大聲慘叫，聲音淒厲之極，讓人不忍聽下去。
宋昆嚇得大聲驚叫，連忙雙手捂住褲襠，身子蜷曲如同蝦米。
結果……
“你倒是趕緊問啊。”宋昆幾乎哭著說道。
“你是黨**官！不是嚴府家丁！你得記住你端的是黨國飯碗，領的是國府津貼，想想你的所作所為，對得起黨國的栽培嗎？”曹有光厲聲喝問。
宋昆嚇得一下子跌坐在地，也忘記了大腿疼痛，連連朝後蹬去，口中發出慘叫，褲襠一下子就濕了。
“你怎麼全都知道！”宋昆大驚失色。
宋昆一邊說道一邊偷眼看曹有光的反應，見曹有光背負雙手，聽得十分認真，心中不由得安定了一些，假惺惺地伸手抹了抹眼睛，一副追悔莫及地模樣說道：“這一次被稽查處抓到，說是壞事，其實也算是一種好事。如果沒有被稽查處抓到，說不定我還會跟著嚴守正犯下多少錯誤呢！是稽查處的長官們讓我懸崖勒馬，給了我重新做人的機會。我今後一定痛改前非，認清好壞是非……”
阿木不再理會宋昆，又專心致誌啃起骨頭，碦碴碦碴的聲音不絕於耳，嘴角還時不時地流出一條條血水，看得宋昆心膽俱裂。
說來也是，但凡有頂帽子，誰又能不在乎？也不能全怪曹有光，人不為己天誅地滅，這個道理到哪都行得通。
周彥武大喝一聲：“右將軍！”
周彥武一陣哈哈大笑，宋昆嚎了一陣子，見阿木無動於衷，這才放下了一點心，誰知道周彥武又大聲喝道：“阿木，前……”
曹有光徑直走向東廂房，門口兩名特務連忙打開鐵門，讓曹有光和楊登歡進去。
“能不能把狗牽開，它在這我有好多事情想不起來。”宋昆哆嗦著說道。
曹有光眼神陰狠地瞪著他，還沒有說話，宋昆撲通一聲跪下了。
“我怎麼知道的是嗎？”曹有光冷笑了一下：“我知道的遠比你想象的多得多！我隻不過不忍心看到一個受黨國栽培這麼多年的軍官，就此一蹶不振，想要給你一個機會，誰知道你不珍惜啊！”
楊登歡見曹有光一本正經的模樣，愣了一下，緊接著哈哈大笑起來。
“你想往哪安插臥底？號碼幫？鐵甲車營？”曹有光問道。
阿木聽到主人呼喚，身子立刻弓起，兩根耳朵如同竹簽一般豎了起來，脖頸處的硬鬃毛也立了起來，蓄勢待發，隻等周彥武“將軍”二字脫口。
宋昆看了周彥武一眼，知道和阿木分開無望，隻能歎了一口氣說道：“都怪我！豬油蒙了心，受了嚴守正的收買，跟著他做了一些壞事。我這個人最大的毛病是好吃懶做，揮霍無度，津貼開得又少，嚴守正時常給我錢來收買我，所以我就沒有了敵我之分，被嚴守正這個壞人利用了！”
“我還沒有喊完呢！你放心，阿木很聽話，沒有完整的命令，它不會攻擊。”周彥武哈哈大笑。
“我在想，我的身份是應該公開好呢，還是保密好？”楊登歡搖了搖頭苦笑著說道。
“曹處長，我真不知道啊！你就放過我吧！我不過是個聽喝的奴才，哪裡知道什麼行動計劃。我上有八十老母，下有黃口小兒，人到中年身不由己啊。”宋昆說到動情之處滿臉鼻涕眼淚。
“留什麼後路！就算留後路也是給咱們特彆行動小組留後路。”楊登歡笑著說道。
“我問你答，要是答不對，我就不管你了，把你交給阿木。”曹有光冷冷地說道。
“我是在想，現在時局動蕩，今後是什麼情況，誰也說不清楚……”
“我們能不能在這件案子上動動腦筋，想方法打進去一兩個可靠的人！到時候也能有個助力。”楊登歡說道。
曹有光不再解釋，轉身進了二道院，楊登歡苦笑了一下，搖了搖頭快步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