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群黑衣人是什麼來路?”曹有光一邊開著車,一邊問副駕駛的梁大胡子。
“我也不知道。上海這個地方你也知道,龍蛇混雜,各方勢力交縱複雜,相互追砍廝殺的事情此起彼伏。為了錢,為了女人,甚至為了一口氣,都有可能引出一場惡鬥。”梁大胡子搖了搖頭說道。
“你們剛接到消息,中間並沒有停留,黑衣人居然趕在了你們前麵,這裡麵肯定有蹊蹺。”曹有光說道。
“那是!你也不想想,消息從哪出來的!法租界麥蘭捕房!那裡就是一個大雜燴,各方勢力都有!有人給我們報信,就有人給其他勢力報信,這不很正常嗎!”梁大胡子笑道。
“你是說消息是從麥蘭捕房泄露出去的?”曹有光眉頭一皺問道。
“八成!因為時間節點在那放著呢。我接了電話,立刻出發,中間絲毫沒有耽擱,直接到了三新大旅社。”梁大胡子說道。
“我記得你剛才說有個叫‘小江蘇’的下屬……”
不等曹有光說完,梁大胡子就攔住話頭說道:“‘小江蘇’沒問題,我讓他去攏人,他很快就回來了!沒有時間報信息,而且當時即便是他打電話報信,黑衣人也不會來得如此之快!我到之前,黑衣人已經離開了!所以泄密必然來自麥蘭捕房。”
“麥蘭捕房的老總金大山,這個人怎麼樣?”曹有光又問道。
“兩頭蛇,老狐狸。”梁大胡子笑了一下,又接著說道:“不過這一次是杜先生的麵子,金大山倒是不敢腳踩兩隻船,不過他手下的人就不好說了。這些人不知道都分屬各方勢力。”
“登歡,你怎麼看?”曹有光突然問道。
“我?”楊登歡一愣問道。
“嗯,你覺得誰走露了消息。”曹有光又問道。
“大哥,我是偵探!不是算卦的好吧!什麼條件都沒有,你問我誰是臥底?”說到這裡,楊登歡突然神秘地一笑說道:“不過,雖然我不知道是誰走漏了消息,但是我可以想個主意,讓這幫黑衣人再跑一次,我們來一個守株待兔!”
曹有光和梁大胡子聽了,眼睛都是一亮,梁大胡子更是回頭仔細打量起了楊登歡。
一馬路也被稱之為大馬路,不過這兩個稱呼都是俗稱,它的正確名字應該叫做南京路。
三新大旅社就在一馬路和禮賢路交叉口的東南角,樓高四層,寬大的門廳上麵居然是傳統的歇山式建築,整體布局看上去中西合璧,看上去頗為氣派。
能在十裡洋場的上海,占據大馬路這塊風水寶地,開上這麼大一家旅社,想必主人也不是一般人物。
楊登歡站在旅社門口,並沒有急於進門,而是左右觀看周圍的環境布局,看得差不多了,這才邁步進了三新大旅社。
曹有光和梁大胡子已經到了前台,西式襯衣,脖子上打了領結的侍應生,雙手據案,恭敬禮貌地朝著幾個人頷首致意,但是臉上神色,卻不像普通小店夥計那樣,滿臉恐慌。
陳延生將證件朝著侍應生一晃,便收了起來說道:“巡捕房的。問點事情。”
“您儘管請說。”侍應生倒是非常客氣。
“419的客人是什麼時候住進來的。”陳延生問道。
“請您稍等,我查一下記錄。”侍應生說著話,從桌子
“三天前,1月5日。”侍應生找到了419房間記錄,抬頭答道。
周彥武一把將記錄本從侍應生手裡抓了過來,侍應生一愣說道:“您這是……”
“劉大寬,江蘇紅光貿易貨棧。”周彥武低聲輕輕念道,念完之後回頭衝著曹有光說道:“組長,記錄就這些,沒了。”
“你們這記錄真實嗎?”陳延生問道。
侍應生麵露難色,有些尷尬地說道:“這話怎麼說的,我們不過是個旅社,客人登記名字不過是例行公事,我們又沒有辦法查詢,這真假也就無從分辨了。”
“劉大寬住進來之後,有人來找過他沒有。”曹有光問道。
“有。”侍應生連忙說道。
“誰!什麼時間!幾個人!”周彥武急切地連續追問。
“你們啊,還有那一群黑衣人,昨天晚上,可把我給嚇壞了!”侍應生故意擦了擦了頭上並沒有汗水的額頭,仿佛心有餘悸地說道。
“斜對麵是不是有家電影院?”楊登歡突然在後麵問道。
“對啊,大光明電影院。”
侍應生一愣說道。
“怎麼沒開門啊?”楊登歡疑惑地問道。
“大光明電影院上午不開門,下午兩點第一場,一直放到淩晨四點最後一場。”侍應生笑著答道。
“熱鬨嗎?”楊登歡仿佛很感興趣地問道。
“熱鬨!一直能熱鬨到四五點鐘呢!”
“昨天劉大寬深夜出去了一趟,你知道他乾什麼去了嗎?”楊登歡突然問道。
“不知道。”侍應生搖頭說道。
“深夜出去,你不知道他去哪了嗎?一定是偷睡覺沒有看見吧!”楊登歡一副了然的模樣,指著侍應生說道。
剛才還雲淡風輕,把曹有光等人的到來,渾不以一回事的侍應生,臉色居然大變,慌忙說道:“你不要瞎三話四,我值班很認真的,從來沒有睡過覺!”
“那你怎麼沒有看到劉大寬出門?”楊登歡又問道。
“我……”侍應生一時語塞,說不出話來。
“你什麼時候醒來的?”楊登歡又問道。
“……”
“我們不是你們老板派來的督察,也沒有興趣管你值班睡不睡覺,我隻想知道我想了解的內容!如果你不想說,那我們就找你們老板,讓他來問你。”
侍應生臉一紅,扭捏了一會兒,這才說道:“我們值夜班,基本上晚上十二點之後就沒有什麼事了,大都會趴在桌子上眯瞪一會兒。”
說到這裡,侍應生瞪大了眼睛解釋道:“這可不是我一個人是這樣!我們幾乎全部都是這樣。”
“理解理解。”楊登歡看上去頗為大度地點了點頭說道:“大晚上也沒有什麼客人,還睜著眼睛乾什麼?”
侍應生感激地看了一眼楊登歡,仿佛感謝他的理解和大度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