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有光點了點頭,緩步走上台階,廖宏偉搶上一步,拍響了大門。
嘩啦一聲,大門上一個小窗戶打開,裡麵露出一個腦袋,廖宏偉認識,是崔阿九小組的一個外勤行動隊員張勇。
張勇見是廖宏偉,連忙打了聲招呼,打開大門,廖宏偉閃在一側,請曹有光先進。
曹有光和楊登歡兩人先後進門,後麵跟著周彥武,廖宏偉最後左右看了一眼,閃身而進。
“人呢?”曹有光進門,直接問道。
張勇也在曹有光手下待過,已然也認識這位老長官,連忙說道:“人在後院,崔組長看著呢。”
院子裡,幾名行動隊員分布四角,神色警惕。還有兩個人不斷地在院中走動,觀察院子的死角位置。
楊登歡不明白,但是曹有光頗為滿意,笑著點了點頭。
院裡裡的行動隊員,有的是張道新小組,也有的是崔阿九小組,這就起到了相互交叉監視的作用。
“你們組長呢?”曹有光又問道。
“在後院呢!”張勇答道。
“我們組長也在後院呢。”說話的人是吳光輝,他是張道新小組的成員。
上海的院子不似北平四合院,有穿花遊廊,有垂花門。而是從堂屋中穿堂而過。
走進堂屋,兩邊屋門緊閉,曹有光徑直穿過堂屋,走到後院。
後院沿著牆壁,一圈房子,正中間是一個天井,每一所房子的屋門,都衝著天井。
這種房子,楊登歡是第一次看到,頗為奇怪,好奇地東張西望,看來看去。
崔阿九聽到有人走動,從緊挨著走廊的左手房屋中走了出來,見是廖宏偉和曹有光,笑著說道:“組長,這麼快!我還以為你們得一會兒呢。”
“人呢?”曹有光問道。
“老規矩,關人的房間在西邊。”崔阿九笑道。
曹有光徑直朝著西首走過去,推開第二間房屋的屋門。
屋內一桌兩椅,離著屋門四五米的地方,是一個鐵柵欄門。
鐵柵欄門中,是大小十幾個平方的囚室,沒有窗戶,也沒有燈,隻能靠著外麵的光源,即便是白天,也顯得特彆昏暗。
囚室中也沒有家具,隻是在角落中放著一個馬桶,靠著牆壘了一個石頭高台,算是床,除此之外,彆無他物。
河下世良站在空地上,神色發呆,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曹有光走進屋門,桌子旁邊的兩名行動隊員連忙站了起來,立正打招呼。
曹有光點了點頭,沒有理會他倆,而是徑直走到鐵柵欄邊。
隔著鐵柵欄,曹有光看著河下世良,河下世良也看著曹有光。
楊登歡站在曹有光一側,他倆身後是周彥武,廖宏偉遠遠地在門口,低聲吩咐屋內的兩名行動隊員,不知道在說些什麼。
“知道我們為什麼請你來這裡嗎?”曹有光看了河下世良幾眼,突然說道。
“你們這是請嗎?這叫綁架好不好!”河下世良儘管中文說得並不流利,但是仍然用中文說道。
曹有光冷笑了一下,頗為無所謂地說道:“就算是綁架好了!我們為什麼綁架你啊!”
“我是日本僑民!你們如果抓錯了人,我們領事館不會善罷甘休!你們可要想清楚了!”河下世良冷聲說道。
曹有光一愣,眉頭皺了起來,正要說話,楊登歡笑著說道:“好啊,既然是日本朋友,那就不妨把你移交給日捕股好了!反正大家都屬於巡捕房。”
河下世良聽了楊登歡這話,神色微微一緊張,不由自主地退後了一步。
河下世良這個動作,儘管不怎麼引人注意,但是曹有光是何等眼力!
河下世良一舉一動都彆想逃過他的眼睛。
“我不知道你們究竟為什麼抓我,我也不知道我究竟觸犯了哪一條法律。”河下世良冷冷地說道。
“你為什麼要離開聯合船運公司?”曹有光淡淡地問道。
“我沒有離開,隻是想休息幾天而已。”河下世良臉色微變,眼睛望向彆處說道。
“休息幾天?休息幾天還要到瑞福祥成衣鋪找工作?好敬業啊!”曹有光譏諷地說道。
“這好像和你們沒有關係吧!即便是我離開聯合船運公司,這也是我個人的事情,和你們有關係嗎?”河下世良語氣冰冷地說道。
“那錢文勇呢?和他有關係嗎?”楊登歡突然在旁邊問道。
“沒關係!和他當然更沒有關係!你們巡捕房抓人得有證據!你們有證據嗎?”河下世良猛然大怒著說道。
“我們當然有證據!要不然也不會把你請到這裡來!”楊登歡也提高了聲音說道。
“好啊!那你們就拿出來證據好了!”河下世良雙手抱住肩膀,緩緩地說道,腦袋不服氣地揚了起來。
“河下世良!你給我老實一點!恐怕你還不知道錢文勇是什麼人吧!”楊登歡一邊說,一邊觀察河下世良的神色。
很可惜,河下世良並沒有露出十分吃驚的神色,雙手抱肩,腦袋斜斜揚起,不看他倆一眼。
居然不好奇?楊登歡饒有趣味地看著河下世良,嘴角扯出來一絲笑意。
“錢文勇和你關係不錯吧?你們倆之間有金錢上的來往?”楊登歡換了一副口氣,溫和地問道。
“你隨便去想。我和錢文勇不過是普通的同事關係,僅此而已!不相信你們就去調查好了!”河下世良眼睛不看楊登歡,冷冷地說道,臉上沒有任何表情流露。
“那……”楊登歡似乎無話可說,看了河下世良一眼,略微有些無奈地說道:“那……譚凱呢!你們是不是也是普通朋友關係?他的死是不是和你也沒有關係?”
“譚凱……”河下世良聽了譚凱的名字,再也忍不住,臉上露出驚訝的神色,望向楊登歡。
“譚凱,清和船運公司的譚凱,和你在黃浦江邊一起拍照留念的那個朋友譚凱,他的死,是不是和你也一點關係都沒有!”楊登歡眼睛像匕首一般,直刺河下世良眼睛,仿佛要透過他的眼神,看清楚河下世良的五臟六腑一般。
“你們怎麼知道譚凱?你們究竟是什麼人!”河下世良驚詫地問道。
“我們是譚凱的同事。”楊登歡說道,臉上波瀾不驚。
“你們也是清和船運公司……不對啊,你們是巡捕房的啊!”河下世良驚訝地說道。
“我們是譚凱另一個單位的同事。”楊登歡說到這裡,盯著河下世良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說道:“特務處!我們和譚凱是調統局二處……特務處的同事!”
“什麼!”河下世良大吃一驚,表情誇張地瞪大了一驚,仿佛不敢相信一樣。
楊登歡不語,盯著河下世良,河下世良終於收起臉上驚訝的神情,冷冷地說道:“我怎麼相信你說得話是真的?”(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