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小桃紅在巷子口等著,老黃的車子一過去,我就讓譚阿六拉著我們跟了上去。”翠紅說道。
“譚阿六……”楊登歡轉頭衝向廖宏偉。
“也是我們組外勤。”廖宏偉見狀連忙解釋。
“安排這麼多黃包車夫,不怕穿了幫嗎?”楊登歡有些憂慮。
“黃包車是咱們這邊的主要交通工具,大小身份都坐,全上海的黃包車夫更是有幾萬之多,所以咱們許多的行動外勤,都喜歡用黃包車夫坐職業掩護,而且效果不錯。”廖宏偉臉上帶著笑容,耐心地和楊登歡解釋。
楊登歡點了點頭,廖宏偉又說道:“而且這一次我找的這幾位黃包車夫,幾乎從外型到內在,和真正的黃包車夫相差無幾,即便是把他們扔到黃包車夫堆裡,也不容易輕易發現。”
曹有光不待楊登歡說話,笑著說道:“登歡,你就放心吧,老廖辦事很有章法,而且是膽大心細,跟了我這麼多年,從來沒有出過紕漏,我十分放心!”
曹有光說完,衝著翠紅說道:“翠紅是吧?”
翠紅連忙點頭,曹有光笑道:“你接著說。”
“譚阿六跟著老黃,錯了差不多十幾米的距離。我在車子上主要是打扮,利用鏡子觀察後麵,後麵一切正常,沒有人跟蹤我們。
小桃紅負責觀察前麵的目標,也一切正常,目標一路上沒有東張西望,也沒有借助馬路兩邊的玻璃鏡之類的物品來觀察後麵情況,就這麼一路到了春風旅社。老黃停了車,我們徑直過去,拐了一個彎,這才繞了回來。”
“進了旅社,目標又出來過沒有?”曹有光又問道。
“沒有。”翠紅說道。
“說說。”曹有光說道。
“春風旅社馬路斜對麵,有一條弄堂,弄堂口有一家評彈茶館,正好可以觀察到旅社正門。我和小桃紅在裡麵聽了一會兒評彈,這才回來的。”翠紅連忙說道。
“春風旅社現在誰在那邊?”曹有光又問道。
黃阿炳和翠紅麵麵相覷,神色尷尬,廖宏偉湊近曹有光,低聲耳語了幾句,曹有光這才點了點頭。
“你們經過了四馬路?”楊登歡望著地圖,突然問道。
“嗯。”翠紅點了點頭。
“中間有沒有停車?”楊登歡又問道。
“沒有。”
“確定?”楊登歡又問道。
“確定,沒有停車。”黃阿炳和翠紅幾乎異口同聲地說道。
“在……”楊登歡回憶了一下,說道:“在瑞福祥成衣鋪附近,目標有沒有特彆的舉動?比如說丟垃圾之類的動作?”
“瑞福祥成衣鋪?在哪裡?”黃阿炳有些納悶,他想不起來瑞福祥成衣鋪具體位置。
“廣元裡附近。”曹有光提醒著說道。
“噢!萬和商行那裡啊。”黃阿炳這才恍然大悟,但是翠紅依然沒有弄清楚這個位置在哪,而是納悶地問道:“這又是哪裡?把我給搞胡塗了。”
“吉祥大戲院。”黃阿炳笑道。
“原來是那裡啊,說吉祥大戲院我知道,你們說得什麼成衣鋪啊,商行啊,我可不清楚。”翠紅也笑道。
“就是那邊,目標有沒有什麼異動?”楊登歡又問道。
“沒有。”翠紅搖頭說道。
“有沒有人靠近黃包車?比如說賣報的,賣花的,或者賣小吃之類的人。”楊登歡又問道。
“沒有,一切異常都沒有,連條狗都沒有接近。如果有,我會注意的。”翠紅說道。
“春光旅社大嗎?”楊登歡又突然問道。
“不大,小旅社。”
“裡麵住的都是些什麼人?”楊登歡又問。
“普通人,大多都是鄉下人進城,或者做小生意,一時沒有找到住處的。”
“目標住哪個房間知道嗎?”楊登歡問道。
“不知道,沒敢靠近。”這一次是翠紅搖頭說道。
黃阿炳和翠紅彙報完畢,廖宏偉帶著兩個人出去。
等到他們都出去了,曹有光才問道:“怎麼,你是懷疑河下世良和瑞福祥成衣鋪有牽扯?”
“常規手段,一點小常規手段。”楊登歡笑著說道,不等曹有光再問,楊登歡就搶著說道:“化妝師呢?咱們乾點正事吧。”
不一會兒,一個中年女人被帶了進來,後麵還跟了一個半大孩子,挎著一口大箱子。
“曹組長,有日子沒有沒見您了,您倒是一點也沒有見老。”女人一進門,就滿臉笑容,十分熱情地和曹有光打著招呼。
“秦姐,你也是啊,還是這麼年輕。”曹有光也笑著客氣。
“哪有啊,三個孩子的媽了,早就老嘍。”秦姐笑著搖了搖頭。
“這是電影廠有名的化妝師秦姐,她的本事可不是吹的,那當真是想把你變成什麼樣,那就變成什麼樣。”曹有光給楊登歡介紹著說道。
楊登歡打量了秦姐兩眼,有些將信將疑,化妝的魔力,楊登歡還是十分清楚的。
化妝這一技能,簡直有似鬼斧神工一般,可以把中年大媽變身妙齡少女,更可以把駭人恐龍變成翩翩帥哥。
但是,現在這個時代就有這個技術了?楊登歡有些不相信。
“不相信!”曹有光仿佛看出穿了楊登歡心裡所想一般,指著秦姐說道:“你是不知道,秦姐在沒有去電影廠之前,在樂寧裡醇香閣做事,隨隨便便就能把一個近三十歲的女人,變成清倌人!”
清倌人……這不是騙出血來了……看來這個女人有兩下子。
“秦姐,那就麻煩你了。”楊登歡笑著說道。
“客氣什麼,你想變成什麼樣子?”秦姐笑問道。
“小地方到大城市來的普通人,越普通越好,就是放在人群之中,八眼都瞧不出來的那種。”楊登歡笑著說道。
“可以,沒問題。”秦姐淡淡一笑。
“把他整完,給我也整一個,我要扮成一個……待會兒化妝的時候我給你說。”曹有光突然說道。
“你也要化妝?”楊登歡一愣問道。
“少廢話,趕緊的,我看看你要的人,廖宏偉給你找來沒有。”曹有光不搭理楊登歡,轉身出了屋門,隨後聽到曹有光大聲喊廖宏偉的聲音。
一個小時後。
送走了秦姐,楊登歡和曹有光一個人捧了一麵鏡子,滿意地望著鏡子中的自己。
一張平淡無奇的麵孔,上麵沒有一處可圈可點的地方,看上去就像是一個剛進城的鄉下人,木訥之中,透著一股卑微。
這種麵孔,在上海灘的大街上成千上萬,從事著各種不太體麵的工作和走街串巷的小買賣。自然絲毫沒有讓人記住的價值。